卫岚一心为卫臻着想。
原本正偷偷把玩那几个小动物的卫姮听了,顿时抬眼看了卫臻一眼,冲卫岚道:“大姐姐,那可是郡主府,卫七才刚回京,还没到金妈妈那里学过规矩的,回头去了郡主府若是冲撞了贵人该如何是好,能够去那里的,可都是上得了台面的。”
言下之意,便是卫臻是个上不了台面的。
卫姮一而再、再而三的抬杠,卫岚也瞧不下去了,只冷冷警告道:“小九。”
卫姮瘪了瘪小嘴,忽而又说了句:“横竖还有半个月,她若死皮赖脸那么想要跟着去的话,趁着这半个月的功夫到金嬷嬷那里好生学着规矩便是了,我只是好生提醒罢了,大伯不过才四品,卫七不过是个庶出,那日去郡主府的不是侯门贵女便是一品二品大臣的千金,一个个脸上可是沾着金的,咱们哪里得罪得起,回头别惹了祸事害得咱们卫家没脸。”
卫姮吧啦吧啦一通道。
话虽不好听,却也是事实。
卫岚听了一时倒是无话了。
卫绾见了,倒是笑了笑,冲卫臻道:“七妹妹,别听小九大放厥词,京城里尚且有些头脸的千金各个都是知书达理、秀外慧中的,轻易不会刁难人的,小九故意吓唬你的,那日去了,你跟着咱们便是,这两年我在京城交了一些手帕之交,回头将那些小姐们都介绍给你认识。”
卫绾一脸暖心道。
卫姮听了却小声嘀咕了一声:“你那些朋友各个眼高手低,连我都瞧不上,哪里瞧得上她啊?”
卫绾一瞪,卫姮这才彻底闭上了小嘴。
她们几日一人说上一阵,卫臻默默听着,面上瞧不出任何异色,然而,袖笼里的手指却微微握紧了几分。
她想起了前世。
前世,她受人唾弃的开始,正是从郡主府开始的。
端阳郡主身份高贵,可是已故裕亲王的遗孤,当今圣上唯一胞弟的孤女,是圣上唯一的亲侄女,她自幼在宫里长大,深受太后、圣上宠爱,其地位甚至比宫里大部分不受宠的公主皇子们的地位还要高上许多,十岁生辰那年被圣上赐封“端阳”二字,特意恩准她与诸位皇子公主一样,待及笄后,可开府设衙,端阳郡主是整个京城最耀眼最尊敬的存在。
而郡主府的设宴,说是赏花宴,其实不过是满京贵女们附庸风雅的场所罢了,不单单只是赏花,更重在赞花、颂花,也重在突出表现自己,卫绾京城双姝的称谓就是在那一年一度的盛宴中而一步一步慢慢博来的。
前世的卫臻一共参与过两回。
第一回 ,那个时候还小,好像正好就是十一岁那年,她不知被谁推了一把,身子一崴,直接栽倒在地,将郡主府最名贵,也是端阳郡主最喜爱的一盆十八学士给彻底毁坏了,那盆十八学士乃是大理上贡的贡品,整个宫里不过两盆,其中一盆是端阳郡主费了十八般心血才向圣上讨要回来的,结果卫臻整个人一把扑在了那盆花上,令其半数折毁,端阳郡主见了一时血气上涌,险些晕倒在地。
那一盆花可是御赐之物,比卫臻整个人还要珍贵,卫臻险些丧命。
第二回 ,也是卫臻人生中最为屈辱的一回,因她为端阳郡主所不喜,故而那一整日她都在被人刁难,所有人明里暗里全部都在针对她,唾弃她,每个人吟诗作对时,表面上在作诗,实则诗句里头的每一个字都在暗讽她,偏生她不识字,听不懂那些诗句里的意思,一整日都在摇尾乞怜,压根不知所有人其实都在指着她的脸在骂人,甚至还附和着众人的嘲笑跟着大家一起笑。
那日,还是太子元翎恰好经过,看不下去了,出言帮了她一把。
至此,卫臻彻底沉沦。
命运的轮回,终究还是逃不掉的,又回到了似曾相识的场景中。
那日,卫岚几人坐了会儿,正要离开时,结果老夫人醒了,得知几个小丫头们都在,顿时将所有人都唤了进去,祖孙几人两年未见,一时抱作一团,好不热闹。
几个孙女团团围在老夫人身边,互诉思念,整个世安院一时热闹非凡。
因白日没有好生团聚,到了晚膳时分,大老爷领着卫家几房所有人全部都来了,一屋子大大小小、老老少少全部到世安院团聚,一时整个世安院欢又是笑声又是哭声,哭笑声闹个不停。
卫家枝叶繁茂,子嗣众多,但凡设宴,起码要开上两桌,大人们一桌,小孩子们一桌,如今,大人们还是那些大人们,小孩们的这一桌却渐渐挤不下了,一个个都长大了,只得将小桌子换成大桌。
大约是老母归来,唯有老母归来,一家人才能算得上是真正的团圆,大老爷心里高兴,又大约是这几年官场艰难,大老爷卫霆渊在官场上时时谨小慎微、如履薄冰,眼下到了今日才难得舒缓一日,大老爷难得高兴,直接跟几位兄弟们喝起了酒来,喝到兴起之时,还将卫禇、卫宴几个小辈们唤过去陪酒。
卫庆最是个玩劣不堪的,他老子怕他喝酒惹事,不许他喝,他倒好,一时玩心大起,竟然趁大老爷不注意,往他杯子里偷偷兑了水,想要将大老爷跟前那壶酒偷来自己喝,结果被大老爷一把抓了个正着,只见大老爷双眼一瞪,嘴里一喝,一脸严肃道:“尔等竟在老虎屁股上拔毛,是活腻歪了不成?”
大老爷一脸严肃,双目微微泛红,神色瞧着有些可恐吓人,瞧着那架势,已有了二三分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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