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海话语一落,直接走出了席位,朝着大殿上的元帝遥遥一拜。
他可是大俞有名的谏臣,素来刚正不阿,言辞犀利,且说话从不顾及,时时说得口若悬河,还曾将口水喷洒到陛下脸上过,元帝对其又爱又恨。
陈海此般行径后,立马,便又有三四位老得掉牙的迂腐忠臣跟着出来附和。
一时,好好的宫宴,俨然又成了激烈不已的朝堂辩论。
这时,睡在软塌上的慵懒之人,似乎被耳边言之凿凿、脸红耳赤的激烈之言给吵醒了,只见他一手撑在太阳穴,一手虚掩唇角打了个大大的哈切,随即又抬手懒懒的揉了揉太阳穴,眼睛还未曾全然睁开,话语便先一步冒了出来,却是一脸不耐烦的开骂道:“哪个不长眼的,一大早骂骂咧咧的,扰了小爷上好的春,梦——”
此话一出,所有人是纷纷瞠目结舌。
陈海气更是得脸跟脖子双双刷红,只气得在原地跺脚怒骂不已,当真恨不得上前撕烂了对方的嘴。
而余下众人,则一个个惊恐的睁大了双眼,嘴齐刷刷的张成了一个碗口大小的大圆圈。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个小短短,稍晚.
第267章
却说苏万里道完这句话后, 终于悠悠转醒了。
他一醒来,只依旧躺在软塌上,双眼还闭着, 却慢悠悠的抬起了双手,四位跪在地上的女使见状, 还不待元帝叫起,竟纷纷爬了起来,一路快速爬到软塌边沿, 一人弯腰将软塌上将醒未醒的人扶起, 一人沏茶,一个整理巾子, 一人去拿衣饰, 四人动作熟稔, 有条不紊,转眼之间, 便伺候着给那位爷洗漱穿戴整齐了,待梳洗一番后,原本懒懒散散的人终于缓缓睁开了眼——
朝堂上, 众人瞠目结舌的盯着这一幕看着,纷纷面面相觑。
而刚刚苏醒的苏万里, 似乎也未曾料到自己竟是被千百人围观苏醒的。
双方对视、对峙了片刻。
苏万里视线一转, 只将目光缓缓转移,移到了不远处的太子元翎身上, 他一动不动的盯着太子观摩了好一阵, 最终,将他的视线在太子深紫色的太子朝服上的四爪金龙上仔仔细细打量了好一会儿,然后, 视线冷不丁一转,只直直扫向了高座上那座九五至尊的宝座上,与宝座上元帝的目光直接对视上了——
二人定定的对视着。
元帝淡着一张脸,足已泰山压顶、气势凛然。
果然,下一瞬,只见苏万里脸色一变,嘴里慌忙高呼一声“陛下”,随即便要挣扎着要从软塌上爬起来,周围四个女使见状赶忙去扶,结果一时未曾扶稳,爬到一半的苏万里呻,吟高喊一声“哎哟,爷的腰”,话还没说完,整个人便一把跌趴在了软塌上。
此时,他身上穿着一身贴身大红里衣,里衣外头罩着一件大红色红貂狐裘的厚重外罩,是的,大夏日里,他身上套着一身冬日里的狐裘袄儿,红色成团的毛绒将他整个脖子团团围住,软塌上垫的盖得全是深冬厚重之物,更为夸张的是,其中一个女使在他苏醒后睁开眼的第一时间只立马往他手中塞了一个暖炉,整个软塌上,就差了一座火炉了。
此刻,苏万里仓皇倒地,他方苏醒过来,长长的头发披着未曾束起,俨然散落一地,而倒地那一瞬间,身上松松垮垮的大红色狐裘跟着散落下来,半松半跨的搭在腰间肩头,看着妖冶至极。
然而那一声“哎呦,爷的腰”,又分明是十足十的男子腔调,只是,声音有些虚弱,却跋扈至极。
他身子一倒,四位女使便匆匆去搀扶,只不知是没有睡醒,还是身子过于虚弱,只见他双腿虚浮几步,便又再次仓皇倒地,他一边挣扎,嘴里一边声声喊着陛下,可紧急激动之余,喉咙却生生卡住了似的,他只双手用力的掐着脖子,整个人趴在地上剧烈咳嗽了起来,起先还只压制着轻咳了几声,可随即却如何都压制不住了似的,越咳越厉害,越咳越激烈,最后只差点儿没将整个肺部给咳了出来。
四个女使见状急得快要哭了,却始终发不出任何声音,四人来回比划,竟是四个哑女,其中一人拿出帕子慌忙递送过去,咳得将要断气的那人接过帕子堵在嘴上,松开时,帕子上早已染红了一片。
整个大殿上,所见之人,无不骇目。
太子见了,立马过去查看,就连高座上的元帝见状,也从宝座上直起了身子,元帝双眼一挑,问道:“世子如何?”
太子弯腰曲身查探一番,随即忙转身回禀道:“禀父皇,世子吐血了。”
元帝闻言,面上一惊,随即,几乎不假思索道:“快,快宣太医。”
元帝话音一落,坐在最后最角落破格参宴的正五品院使黄院使立马一路小跑着赶到了大殿上,亲自为其把脉。
而坐席上,郝大人及卫霆渊二人则纷纷焦急上前查看。
而坐在妃位上的卫臻将眼前这一切悉数瞧入了眼里,上辈子她离大殿离得实在太远,对世子苏大闹启年殿一事约莫有些印象,不过,那时她与苏万里可谓素不相识,几乎没有任何来往,何况,那晚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了,有关苏万里当夜具体事宜,她已然记不太清了。
如今,却是一寸一寸看得分明。
只是,起先,卫臻还有些不以为然,料定了定是那浑人故弄玄虚,想要趁机蒙混过关,可随着帕子染血,太医上场,卫臻原本淡然的心一点一点紧张了起来,直到整个心脏彻底揪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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