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述刚生下来就被景文帝赐给了宁嫔,但宁嫔却觉得皇帝将一个罪臣之女的儿子赐给她,是个耻辱,因此虐待徐述。
那时芩娘被送去了浣衣局为奴,好容易两人能偷偷见上一面,撩开小孩子的衣衫,上面全是大片大片的青痕。
她几乎眼睁睁的看着他变成了今日这般模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曾经徐述还会与她商量一二,后来她苦苦相劝,他逐渐不耐,也不再与她说这些事,只依旧尊她罢了。
她有时也会在想,倘若不是自己当年的一念之差,徐述不该是今日的模样。
可现在,无论说什么也是晚了。
她想要说出真相,但她知道她承受不了那样的代价,太子也不能。
她宁可自己去死,也不愿意看着他们兄弟相残。
徐述没有说话,他站了片刻,眉目间慢慢笼上一层阴沉沉的寒霜。
“本王省得。”
转身离开。
芩娘流下泪来。
*
一连几日,沈曦都被徐述关在清心院中。
这日,郑慕兰找上门来,想与沈曦叙话。
姐妹两人许久不见,郑慕兰攒了一肚子的话,管家将她引到花厅里,郑慕兰等了许久,等到的却是姗姗来迟的徐述。
徐述甫一进门,郑慕兰便闻到一股极淡的酒气。
她皱了皱眉,再仔细闻,闻到的却是一股幽幽的药香。
徐述常年吃药,药酒相冲,他不会喝酒的,她应当是闻错了。
郑慕兰松了一口气,两人寒暄了几句,徐述说道:“郑小姐,十分抱歉,曦儿晌午喝了些菊花酒,现下还没醒呢。”
郑慕兰没想到她来的这般不巧,遗憾道:“既如此,那是我叨扰了,改日上门便是。”
徐述将郑慕兰一直送到门口,刚走了没两步,书彦过来附耳低语了几句。
徐述的面色就倏的一沉,冷冷道:“将她抓回来。”
而那厢,郑慕兰上了马车,马车刚走出巷口没一会儿,就听车夫“吁”的一声,将马车停了下来。
“怎么了?”
郑慕兰撩开帏帘,却见拦住马车的人竟是沈曦的婢女喜鹊。
“喜鹊?”郑慕兰以为是沈曦留了话给她,忙招招手,示意喜鹊上前来说话。
喜鹊神色却十分的慌张,她四下看了看,似是在确认有没有旁人跟过来,确认无误后,才脚步飞快的走到了郑慕兰面前。
“表小姐……”刚要开口,背后忽然传来书彦的声音。
“喜鹊,王妃嘱咐你将换洗的衣服找出来,你不去干活儿,怎么在这里偷懒?”
书彦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站在不远处晋王府的月台上,冲喜鹊说道。
喜鹊身子一颤,到嘴边的话就卡在嗓子眼儿里。
书彦快步走了过来,对郑慕兰笑道:“表小姐,打扰了,王爷刚刚就在找这丫头。”
又看向喜鹊,笑吟吟道:“喜鹊,你这是同表小姐说什么呢?”
“没,没什么,”喜鹊咽了口唾沫,干巴巴道:“奴婢就,就是刚好出门,遇见了表小姐,想打声招呼。”
“既如此,那你先回去吧,王爷找你呢。”书彦继续笑。
他一直在看着喜鹊,喜鹊不敢抬头,只对着郑慕兰施了一礼,而后转身离开。
郑慕兰隐约觉得喜鹊有些奇怪,她看向书彦,迟疑道:“这丫头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我瞧着她似乎欲言又止。”
书彦面色不改,微微笑道:“她今日做错了事,王妃说了她两句,许是心里不痛快了吧。”
沈曦一向是个直脾气,郑慕兰听了也不奇怪,点了点头,这才放下帏帘,放心离开。
郑慕兰一走,书彦赶紧就回了王府,直往书房去。
而此刻书房中,喜鹊正跪在徐述面前,瑟瑟发抖。
“拿出来!”徐述见喜鹊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一股戾气直冲心头,喝道。
喜鹊被吓得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落,她紧紧地捏着自己的袖口,牙一咬,膝行几步来到徐述的脚下,仰头哀求道:“王爷,求你放过王妃罢,王妃这两日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奴婢看了……心里难过,奴婢只是想帮她……”
“你想帮她,你想帮她离开本王?嗯?”徐述忽而弯下腰,一把扼住了喜鹊的脖子,将喜鹊未说出的话掐断在了喉咙中。
“是不是看着本王成了孤家寡人,你就满意了?喜鹊,你这条命若是不想要了,本王大可以现在就可以送你去西天——”
徐述的手猛地收紧,手背青筋毕露,他单手将喜鹊一点点的举起,失去了呼吸,喜鹊的脸涨的通红,她泪水直往外冒,张了张嘴,却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她想说,王爷,奴婢这条命是您救的,您想要拿去便是,奴婢不怨您。
她还想说,王妃待她真的很好,她不想再做背叛她的事了,若是她死了能偿还她曾经对沈曦的伤害,那她情愿去死。
泪水模糊了视线,瞳孔逐渐涣散,她看着徐述扭曲和疯狂的脸,心里也不知是心疼还是害怕。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大门忽的被人撞开。
“王爷!”书彦与铜钱一齐闯了进来,书彦去拉喜鹊,铜钱抱着徐述的腿,两人一起用力,将喜鹊从鬼门关下拉了回来。
喜鹊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