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刘三郎。被你抢进府的就是我的妻子萍娘。”男子大声回答,此时的他不能表现出半点慌张。更何况,他坚信谢东池也不过是在强撑而已。
“你既然说我抢了你的妻子,那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谢东池的问题让刘三郎愣住了,他犹豫地看向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随后又快速把目光移了回来。
“昨天,昨天晚上。地点在,在…我昨天太慌张了,记不清了。”说完,他又有几分恼羞成怒,“你说再多,我妻子是不是在你府上,你敢不敢把人交出来?”
谢东池不管他的态度,继续平静的开口,就连围观之人也意识到了什么,不再私下议论,安心听他说:“我昨日直到申时一直呆在翰林苑,没有出去半步,有同僚作证。下衙之后,去了明月楼,直到宵禁前一刻钟离开,有同僚和楼里的姑娘为证。而明月楼离我家差不多就是一刻钟的路程。若是我没有记错,我昨晚并未触犯宵禁,昨夜执勤的执金吾可以为我作证。”
谢东池不慌不忙地梳理了自己的行动轨迹,并且附带了可信的证人。然后,他看着目瞪口呆的刘三郎,笑着问:“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我是在哪,怎么样抢走了你的妻子?”
刘三郎越发紧张,冷汗顺着脸庞流下,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就在,就在明月楼旁边。”刘三郎只能这样一口咬定。
只有明月楼附近,因为往来人物特殊,执金吾巡视会避开那一段,而普通百姓也不会经过那里,可以任由自己编造。换成其他地方,具体到宵禁前一刻钟的时间,谢东池很容易找到证人。
“你确定?”谢东池脸上似笑非笑。
“确定,就是在那。”刘三郎一口咬定。
“好,那我也想问问,你半夜三更,带着妻子去明月楼干嘛?你刚刚还说你是穷苦人家,总不会是去寻欢作乐,还特意带着妻子去吧?莫不是想…”
谢东池没有说完,但是他的言下之意,围观群众都明白了,立刻就有觉得自己上当受骗的人愤怒地指责他:“你该不会是想把你娘子给卖了吧?”
日子过不下去了,卖儿卖女的事也不是没有,甚至卖了妻子的也有。但是这事终究还是让人羞耻的,其他人也会看不起他。
“就是,就是,谁宵禁了不回家,他肯定没干好事。”大妈们对他指指点点。
“看他那贼眉鼠眼的样子,还污蔑咱们谢大人,真是坏透了。”少女们看着谢东池俊美的脸,纷纷替他打抱不平。
“蠢货!”眼看着谢东池反转了形式,钱氏愤怒地拍了下桌子。
“看看你,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找了这么个废物。”钱氏可不是什么好性子,转头就冲钱益发火。
“姐,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啊。按理说,他不应该把萍娘拉出来对质吗?有萍娘的口供,他是绝不可能翻身的,谁能想到…”钱益看着怒气冲冲的姐姐,默默地缩起脖子。
刘三郎明白,主动权眼下已经在对方手里了。但是,他还是不甘放弃。
“姓谢的,不管我打算干什么,你就是抢了我娘子,她现在就再你府里,你敢不敢让我去搜。”
刘三郎想着,萍娘美貌如斯,对男人又着实有一手,昨夜这姓谢的定然逃脱不了。
只要萍娘说那姓谢的轻薄与她,这姓谢的也洗不清。
谢东池当然明白他在打什么主意,不过,显然又要让他失望了。
“昨日,我从明月楼出来,就见到一个女子被人毒打。她向我求救,哭诉她的丈夫,烂赌成瘾,要将她卖到青楼。我实在于心不忍,就花了一百两买下了她。现在看来,倒是好人做不得。”
只见谢东池眉头微皱,眼眸微阖,表情带着几分忧郁,看得一旁的女同胞们心都要跟着碎了,恨不得亲自去抚平他眉心的皱纹,同时更觉得刘三郎面目可憎。
但刘三郎看谢东池一直不愿把萍娘叫出来,只觉得自己猜测成真。更加一口咬定要叫萍娘出来对质。
谢东池拖了会时间,看了眼角落的马车。果然,车上的人按耐不住,亲自下来了。
钱益穿着一件紫色的长袍,上面是大片的刺绣。本该十分尊贵的颜色,因为他的气质轻浮浪荡,所以让他看上去甚至有些滑稽。显得他像是戏台上唱戏的猴子,压根就糟蹋了这件衣服。
他摇着手中的折扇,以自认为风流潇洒的姿态,慢悠悠地走近,然后状似不知情地开口了:“谢大人,在下安德侯府钱益。刚刚路过此地,正巧看到谢大人在此与人对峙。不知可否让在下说几句?”
对方看似在征求意见,但是,不等其他人开口,立马又接着说:“谢公子若是没做亏心事,何不把那女子叫出来当面对质。也免得这等小人凭空污蔑谢大人。”
谢东池还没开口,但一旁已经有聪明人意识到不对:“那可是他娘子,女人都心软,万一那女人撒谎怎么办?”
“就是,哪个女人会看着自己夫君坐牢呢?那女人说不定会撒谎。”其他人被点醒,也跟着附和。
但是,钱益可不在乎这些刁民的话。只要萍娘出来指认谢东池,明天自己就能安排御史参他一本。就算摁不死他也得让他脱层皮。
谢东池似乎也被他逼的无奈了,转头嘱咐下人:“去请那位夫人过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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