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东池抱着安心随着水流一路向前,终于在京城附近的万年县遇见浅滩,水流缓了下来。
正好此时已经天明,岸边开始有渔人捕鱼,远远看见水面上飘的人影,赶紧合力把他们救了上来。
等安心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一张硬邦邦的床上。
她一惊,立马起身,却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屋子里除了她正在睡的床,就只有一张桌子,两条板凳。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家具。
她身上穿的衣服似乎也有人帮她换过了,上面有补丁,不过洗的很干净。
四周隐约还有声音,她听了一下,就下床打开门,果然,谢东池正在外面和人交谈。
谢东池也换了一身普通的农家衣物,不过,纵使穿着简朴,配合他永远挺直的脊背,依旧如同松柏一般。
“夫君。”安心快步走过去,下意识就想扑倒他怀里,却意识到身边有陌生人,又迟疑地停下了脚步。
谢东池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看着她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是精神却还可以,心里也放心了。
看她犹豫不决地停在自己面前,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自己,他失笑,然后伸出手,安抚地摸了摸她的长发。随后拉起她的手,一直没有放开。
对上旁人惊讶的眼神,也只是温和的笑了笑:“我家娘子吓坏了。”安心听了,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个笑。
别人听了,也笑着打趣他们夫妻感情真好,一刻都不愿分开。安心低下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不说话。又在别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抬起头,看着他无暇的侧脸,只觉得心里无比甜蜜。
纵使眼下不知自己身在何方,但是只要夫君在自己身边,自己就什么都不怕了。
安心和谢东池现在借住在一户农户家里,是一对兄弟,姓吴。哥哥叫吴猛,弟弟叫吴壮。他们以种田为生,但是平日里也会打鱼,补贴家用。
正好兄弟两还没成家,家里有多余的房间,就让出来给谢东池和安心了。因为他们被救的时候,身上的衣着不凡,所以村里人也不敢怠慢。他们现在身上的衣服,盖的被子还是村长提供的。
谢东池醒来的时候,安心还在昏睡。
他便在外面和吴家兄弟聊了聊天,了解一下这个村子的情况,同时也打听一下回京的路。
谢东池谎称自己是商人,路遇山匪才不小心和妻子一并落水。因为他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样子,十分亲和,吴家兄弟明显是相信了。
又因为谢东池平易近人的态度,所以聊着聊着,话匣子就这么打开了。
谢东池很快就知道他们兄弟二人父母早亡,兄弟两相依为命。谢东池也提到自己亦是如此,自幼失祜,下面还有一双弟妹,也是他一手拉扯大的。
人有了共同语言,感情增进的就很快。加上谢东池的情商和套话水平,他很快连村长他儿子和儿媳妇关系不好这种事都知道了。
不过,这村子还有一件事,让谢东池很是疑惑。那就是这村子近几个月怀孕生产的孕妇总是不太顺利。总会因为各种各样原因早产,为此一尸两命的不在少数。
谢东池回想起从白马寺绑走安心的那个男人,他也是如此。家里妻子突然生产,导致难产,孩子勉强生下来,妻子却缠绵病榻。
虽说古代的生育环境是不太好,但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吧。
谢东池在秦州生活的时候,也是见过不少村里人怀孕生子的,难产而亡的也有,但比例远没有这么高。
尤其这些妇人情况都差不多,身体常年做农活,尚且算得上健壮,怎么生育上面差距就这么大?
谢东池的疑问,吴家兄弟也回答不了。
实际上,若非谢东池问起,他们甚至都不觉得妇人早产,难产是件奇怪的事。
但谢东池一提,他们也突然发现,对哦,以往一年才听到那么一两次,怎么这几个月就听到这么多?
谢东池继续追问,才发现这些女子早产前也没有任何征兆,可能昨天身体还好好的,第二天就突然要生产了。谢东池下意识觉得哪里不对,可他又实在说不出来,只能先放在心里。
在吴家用了一顿饭,吴家兄弟虽然家境贫寒,但是十分好客。一大早打的鱼,他们今天也没去集市卖,由安心下厨,做了顿饭。
就算厨房里的调料不丰富,也拦不住安心好好做饭的决心。
乳白色的鱼汤炖的十分鲜美,烤鱼也是汁水丰盈,一口咬下去,只觉得十分满足。鱼腹里的菌菇还有野菜平白给鱼添了几丝鲜美和爽嫩,让兄弟两大快朵颐,直呼这辈子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鱼。
饭后,谢东池给吴家兄弟二人留下了十两银子作为酬谢。倒不是他不愿多给,只是出门匆忙,身上没有多带钱。而且,谢东池也怕他们身上钱多了,会为他们引来灾祸。
吴家兄弟极力推辞,在他们眼里,十两银子已经是他们一年都存不下来的银钱了,这样拿着,实在问心有愧。不过,在谢东池和安心的再三劝说下,他们还是收下了这笔钱。
也是因为这十两银子,吴家兄弟坚持要把他们夫妻二人送去县城。
吴猛拍了拍谢东池的肩:“谢兄弟,你一看就是个斯文人,现在又和家人走散了。这里离县城还有一段路,万一遇到个不坏好意的人,你们夫妻怎么办?还是让我们兄弟二人送你们一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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