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黑沙寨大当家是逃不过这一劫了,干脆就让他把罪名一起顶了吧。
更何况,也确实没冤枉他。钱家原本是真没让他杀人,目标也是针对安心,而非谢东池。就是想让他吃个哑巴亏。
谁知道,谢东池居然和安心一起出事了,这才把事情闹大了。
谢蕴一出手,立马帮钱益减轻了一部分罪名,现在是罪不至死了。
随后,他又让九皇子陈墨清为他的舅舅求情。
九皇子小小年纪,但是聪明的很。他明白不管自己舅舅到底做没做错,一旦现在他连自己的舅舅都保不住,以后谁还敢信任他?
于是,在天授帝来看望他们母子的时候,就看见自己儿子眼睛红红的,似乎刚哭过。
“清儿这是怎么了?”天授帝对年幼的几个皇子都很温和。
“父皇~”陈墨清声音带着哭腔,“舅舅会死吗?我不要舅舅死好不好?舅舅会给我带糖葫芦,小风车,我不想他死。”
陈墨清一贯表现的比同龄人要成熟,乍一下子表现的脆弱,当今也被吓了一跳。
再看淑妃,虽然没有多说一句话,但是眼睛也红红的,明显也是哭过。
“爱妃,清儿,钱益暂定是流放,等下次大赦,他自然就回来了。”天授帝安慰道。
“流放?谢陛下宽宏,饶臣妾弟弟一命。”淑妃擦了擦眼泪。
“臣妾那个不争气的弟弟,他这次确实是咎由自取。但是陛下,臣妾知道他心不坏,只是容易受别人挑拨。臣妾回头就让人压着他去给谢大人和霍国舅道歉。”淑妃一边说,一边眼睛时不时偷看一下天授帝。
“只是,只是…”淑妃摆出一脸为难的样子。
“只是什么?”天授帝的声音看似依旧温和,但其实已经有了几分不耐烦。
可惜,淑妃没有发现。
“只是臣妾的弟弟自幼身体不好,家里才如此娇惯他。流放对他来说,肯定是挺不过去的。还望陛下从轻处罚吧,臣妾愿意替他承担责罚。”淑妃很少打感情牌,毕竟感情就那么多,提前用光了,下次想再用可能就没有办法了。
谁叫眼下,她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呢?
淑妃跪在地上,低着头,看不见天授帝此时的神情。
天授帝此时表情已经冷了下来,但是,声音还是依旧温和:“爱妃,你这是在为钱益求情?可朕已经对他网开一面了。”
淑妃深深弯腰:“请陛下宽宏。”
“好,那就让他滚出京城,一辈子不要进京。”淑妃听了,不惊反喜。
自己弟弟若是一直呆在京城,惹点祸就大街小巷,人尽皆知。更容易被人当成靶子。倒不如暂且避避风头,等大家把这事忘了,或者自己的清儿上位了,再召他回来不就行了。
可是,还没等淑妃放松下来,就听到天授帝接着说:“淑妃,你本就管教不利,刚刚也说了愿意替他承担责罚,那么今日起,从淑妃贬为钱嫔吧。”
不去看淑妃骤然色变的脸,天授帝起身准备离开。
临走之前,他还是留下了一句忠告:“看在清儿的面子上,朕还是给你留了几分体面。正三品的嫔位也不算委屈你。你不要再让朕失望了。”
“陛下,陛下,臣妾知错了,陛下,你原谅臣妾吧,陛下…”在淑妃,不,钱嫔的哭喊中,天授帝踏出了永和宫,留下钱嫔母子抱头痛哭。
出了永和宫,上了玉辇,天授帝的眉心才露出一丝苦涩和疲惫。
“陛下?”宫人小心翼翼地问。
“去凤仪宫。”天授帝冷冷地说。
环顾这坐宫墙,里面美人如云,皇后从来都不是最美的那个。
但是,再美的女人自己都有看腻的一天,只有皇后,皇后是无可替代的。
不仅仅因为她是自己的发妻,也因为在她身边,自己不必担心枕边人对着自己笑的时候,心里是不是在算计自己。
整个后宫,自己唯一可以相信的也只有一个皇后。
等到了凤仪宫,和钱嫔看见自己时的惊喜娇羞不同,霍皇后正在和洛河公主一起品茶,眼神都没扫过来一个。
天授帝失笑,走过去坐在皇后身边,拉起她的袖子,刚想开口,只见霍皇后一个白眼翻过来:“怎么,在别人那受气,就想起我了?哼。”
洛河公主也一脸习以为常:“父皇又不是第一天这样,整天就知道欺负人。”
天授帝屈起手指,在洛河公主头上敲了一记:“怎么说话呢?对你父皇也没大没小的。”
洛河公主做了个鬼脸,不等天授帝再敲一记,飞快地跑开了。
边跑边说:“我才没瞎说,父皇你就知道欺负人。”
等洛河公主出去了,皇后身边其他的宫人也识趣地退下了,大殿里就剩帝后二人。
天授帝像从前那样,累了,不开心了就埋首在霍皇后怀里,慢慢平复情绪。
被圈禁的时候,是霍皇后在他身边鼓励他,让他不至于因为多年圈禁而疯狂。
后来,被群臣赶鸭子上架继位,群臣不断试探他容忍的底线,他明知不妥,又不知该如何分辨,总是积攒了一肚子火。
也是霍皇后安慰他,开导他,帮他想办法。
可以说,天授帝最艰难的时候,身边陪伴的人从来都是霍皇后。
可惜,等天授帝终于掌握了实权,他们的孩子却遇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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