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人之间最喜这个把戏,崔洛一提议,她一个小眼神扫过众同窗,立马有人开始附和。
“是啊,吴公子,你如今可是林老先生的学生,在国子监可算是拜了名师了,一定很擅长酒令吧。”
“走吧走吧,今日难得机会,我正好闲着无趣。”
众人你来我往,吴甄剑若再拒绝,他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大气’就白费了,这厢就随着崔洛几人去了小竹轩。
其实,众人并不知道崔洛想要干什么,但那股子隐在笑意背后的敌意,众人皆领悟到了。
吴甄剑与其他学子毫无恩怨,但此时一众人却是与崔洛同仇敌忾,这就是同窗之情的可贵之处!
小竹轩修葺的十分雅致,院墙是清一色的文竹,缠在枝干上的玉簪,已经开始打了花苞,隐有淡香浮动,情调绝佳。
行了一会酒令,吴甄剑被接连灌了几杯,他太小看了崔洛和裴子信等人了。
这时,崔洛脚步似乎突然不稳,脚下一滑,手臂落在了吴甄剑的袖口,她不知怎的就取了一条帕子出来。
“咦?吴公子,你这里怎有女儿家的东西?”那帕子上是白色绸缎,滚兰花边的,一看就是女子贴身之物。
吴甄剑蹙了眉,他至今没有说亲,房里的几个丫鬟也不敢在他身上放东西。
崔洛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眨了眨:“这......这上面怎有我长姐的小名?对了!这帕子是我长姐昨个儿丢在我这边的,你是什么时候拾去的?刚才么?”
顾长梅的眼珠子扫来扫去,终于明白了过来,他当即附和着崔洛,道:“吴公子,我表姐可是知礼数懂规矩的好姑娘,如今还没说亲,你私底下拿她的东西,这....不好吧!”
吴甄剑大惊:“不可能!”崔倩的确给了他一条帕子,但他放在了自己房里的,留着今后不时之需,那庶女的东西,他怎会随身携带!简直是笑话!
崔洛扶额,表情痛苦又可怜,长叹道:“吴公子,枉我一心视你为好友。我长姐还是云英未嫁的姑娘,她人长的美,你就算是中意她,也不能拿她的东西,这要是传出去,旁人只会说我长姐无教无德,这让她今后怎么做人?让崔家颜面何存?!”
一众学子见崔洛神情逼真,一应开始配合,旁的本事不精湛,煽风点火尤为擅长。
“吴公子,你这做法实在欠妥,这不是险些就毁了人家姑娘清白么!”
“幸好崔洛发现的早,不然真是没法说清了!”
“此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吴公子,你......德行有亏啊!”
崔洛这时也道:“吴公子,你.....还藏了我长姐的其他东西么?我长姐前几天还丢了一条帕子!”她小啄了几口酒,带着微醉之态,嚷嚷道。
吴甄剑:“.......!!!”他算是整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了!
王宗耀继续添油加醋,道:“哎!吴公子,你切莫再有下回。虽说男儿难免不风流,可你这行径实在算不得光明磊落。不过今日大伙都瞧见了,是吴公子爱慕了崔家大小姐,真要是有人出去造谣,说什么私相授受,那也与崔家大小姐没有任何关系!”
吴甄剑:“......!”为了保住他的大气,他选择沉默隐忍。否则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这边的事传到了老太太屋里。
这几日,洛十娘可谓面子上过足了瘾,她的‘儿子’考了府案首,母凭子贵,她的地位也不一样了,柳姨娘见着她,更加低声下气了。
老太太面色不甚好看,“这还了得!姑娘家的东西,那孟浪子也敢当众拾了去!倩姐儿,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真的丢了帕子?要是吴家公子做了什么不体面的事,也别怪我老婆不客气!”
崔倩揉着帕子,紧张到不能自抑。
吴甄剑的帕子到底是哪里来的,她也不知道。但她自己的确与吴甄剑暗中来往过,他还许诺了她将来金榜提名会娶她的。
而她都十五了,也实在等不下去了。
洛十娘在崔老太太身侧道:“幸好发现的早,不然倩姐儿的名声可就坏了,哪有未出阁的姑娘家给男子送帕子的!不过现在好了,就算事情传出去,也跟咱们崔家没有关系,是吴家的人孟浪在先。吴家那位大公子这都这个岁数了,还不说亲,也不知道是不是.........”
“行了!”崔老太太打断了洛十娘的话,她这人话不能超过三句,说的多错的多。如果不打断她,又不知道冒出什么有失体面的话出来。
崔老太太见崔倩脸色不对,她虽然不能笃定发生了什么,还是警告了一句:“倩姐儿,你是崔家的姑娘,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
崔倩打了一个哆嗦,看了看柳姨娘,却见她没有搭理自己,也没有帮衬她说话,只得自己应道:“倩儿知道了,祖母!”
这一日,刚解禁不久的崔倩又被禁足了。
崔老太太的意思是将她的婚事早日定下来,经过一番商议,还是决定了城东的萧家。虽是富农,但好歹也是正经人家。
吴甄剑的确很出众,他也不可能娶了崔家的庶女为正妻的!
换言之,若是崔倩成了吴家的妾,崔老太爷估计会气死。
崔洛的做法,崔老太爷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难为这孩子一片苦心了。”崔老太爷叹了声。
这之后,他独自一人提了酒壶去了祠堂,那里面还供奉了崔范的牌位。老太爷面上再怎么记恨他,这些年日日夜夜念的还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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