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哄姑娘开心不是他的专长, 这辈子从小立志成为家族的顶梁柱,他没想到一眨眼到了这个岁数, 竟碰到了始料未及的难题了。
“洛洛.......”又是一阵低低的轻叹。
崔洛单手抹了泪,她刚才只是情绪激动, 她已经没法像一个正常的女子一样想哭就能哭的出来了。
声音有些哽咽, 崔洛与顾长青对视, 她眼前的人影是模糊的,“我若不拿出来呢?你倒是杀了我呀!表哥,我不会把账本给你。”
顾长青紧紧握着手中的长剑, 对付旁人,他可以轻而易举的逼迫, 可是面对她,顾长青像个没出息的毛头小子,不敢打, 不敢骂,连句大声的话也不敢说。
他到底还是心虚的。
他内心深处知道朱明礼是什么样的人,也十分清楚这些年帮着他做过哪些伤天害理的事,他更怕崔洛真的喜欢萧翼, 而他呢........却亲手毁灭了她心目中的那份喜欢。
“洛洛.......把东西给我。”顾长青又道,那长剑缓缓抬起,剑尖最终还是指向了崔洛,正对着她的胸口心脏的地方。
只要稍用力,便是一剑穿心了。
崔洛又恢复了安静,记忆在脑中穿梭,她想起了很久以前,顾长青将她从长信侯府掳走,关在了一处私宅里,里面陈设布置十分精致,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坐在内室,一坐就是一个上午。
如果真的有人要她死,顾长青不可能不知道,所以说,他彼时都是知情的?!
他默许了旁人杀她?!
崔洛说不出此刻是什么感受,胸口不亚于已经被人捅了一剑,呼吸也困难了,她喃喃道:“表哥,你的绣春刀呢?我怎么见你时常用剑?”
顾长青不明白她怎会突然提及这个。
傻洛洛,他顾长青极力想做个好人,怎会拿着代表自己身份的绣春刀去杀人呢!
顾长青顾左右而言其他,“账本给我,我可以保证太子殿下不会伤你,你明知道......明知道我不会!”
崔洛莞尔,笑的有些苍凉,“那表哥这叫干什么?吓唬我?”她抬手将顾长青的长剑移开,“我怕疼,真要是有这么一日,还望表哥看在咱们两家是姻亲的份上,给我备一份吃下之后就会睡死的□□,那我就万分感激了。”
顾长青有了一刻的耳鸣,她连死都想到了,这是有多么不信任他?
他不说话,她还在笑,却是比哭还难看了。
顾长青可能还是不甘,“萧翼已经死了,洛洛,你别再执念了,跟我走吧,我会保你全族。”
这句话很简单,他却是花了太久才说出来,“洛洛......萧翼能给你的,我也能!”
崔洛见顾长青终于放下了长剑,她叹了一声,“所以,继兄真是你命人害的?”
顾长青不会否认,“是!我亲口下的命令,而且是绝杀令!他已经死了!”
崔洛后退了一步,这样的顾长青让她感到害怕。
就在这一瞬,顾长青一个箭步迈了过来,手中的长剑也弃了,发出哐啷一声轻响,他长臂一捞,勾出了崔洛的左侧,轻易就将她带入了怀里。整个动作无非只有几息。
那软/玉/温/香,是他肖像了好些年头的了。
比梦中的还要温/软,顷刻间,怀里填满了,可顾长青知道他心里的空洞是永远都没法修复了。
崔洛挣扎,但只是于事无补。
她很快就被顾长青紊乱的心跳和那熟悉的味道包围。
“别动,求你了。洛洛.......我一直忘了告诉你,我究竟有多喜欢你,从知道你是姑娘家开始...... 不,或许还在更早之前,早到我自己都没察觉的时候。我知道你肯定恨我,可萧翼必须得死,我没法忍受你和他在一起。”就算没有崔洛,萧翼也得死。
顾长青像是喝醉了酒,什么话都往外说。仿佛如果再不说出口,一切都来不及了。
“洛洛.......你恨我吧,你可以恨我.....”顾长青又开始语无伦次。
崔洛的上衣被顾长青的湿衣裳浸透,她却感觉不到。原本还以为萧翼能有一线生机,可顾长青亲口承认了,他是下了绝杀令的。顾长青想杀的人,没有人能逃脱。
这一刻,对崔洛而言,天都塌下来了。
萧翼死了,顾长青也不再是那个顾长青了,她彻彻底底的失去了两个最在意的人。
崔洛不再动弹了,且就这么任性一次吧:今晚过后,你还是你,我还是我。
许久,久到崔洛的双脚开始麻木,顾长青突然点了她的穴道,她这下想动也动不了。
顾长青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一亲,动作温柔似水,不敢造次,不敢孟浪,小心翼翼,又诚诚恳恳,然后退了一步,不敢看她的眼睛,“账本我要拿走,你过半个时辰就能自己动了。洛洛,我.......我以后会偿还你。”
崔洛没有开口,祈求的话已经不管用了,她眼睁睁的看着顾长青从暗格里找出了沾了血的账本,却是束手无措。她从没这般无力过。
她甚至想一睡不起算了。还挣扎什么!
顾长青将账本放入怀里,又慢慢走了过来,二人都在沉默。崔洛定定的瞪着他,一动也不动。顾长青知道自己要离开了,转身时还是不敢看崔洛,“对不起。”
丢下三个字,顾长青开了门,这之后又将门合上,在门口站了一会才彻底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