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她更慌了,神色呆滞的端坐在那里,样子竟有点可怜。
不多时,马车在一处酒楼外停了下来,已经到了用午膳的时候了,赵宁这才看向了赵慎,却见他正合眸假寐。
外面的小厮也没动静,赵宁想了想,便唤了一声,“四,四,四哥。”
赵慎还是没有反应,赵宁犹豫了一下,伸手去推他,却不想赵慎突然睁开眼,准确无误的捉住了她的小手,带着她下了马车。
赵慎明明是那么粗鲁,但赵宁却安安稳稳的落了地。
这一系列动作发生的太快,赵宁一脸茫然的看着赵慎,却闻他道,“怕什么?是来吃饭的,又不是吃了你。”
赵宁:“…………”这话怎就又敲击了她本就不安的内心?四哥如此正派,她如此胡思乱想?!
要不得,要不得!
酒楼座无虚席,但雅间却静宜干净,小二很快就上了菜。
赵宁看着一桌的佳肴,心里没什么底,这是要先赏后罚?
吃饱了才有力气受罚?
赵慎落座,挽起袖给二人布了菜,见赵宁一脸的不信任,他淡淡道:“坐下。”
赵慎的话对赵宁而言总是威慑力十足,赵宁便坐下,按着赵慎的意思,她便吃了起来。
两人不是头一次同桌而食,赵慎似乎并不在意那些虚礼,故此赵宁也没有法子,她就算想矜持一下,也寻不到一个最为适当的借口,毕竟他二人是兄妹,而她自己还是梳着双丫髻的小丫头,她要是装一下矜持,四哥肯定会笑话她。
再者,她心里有鬼,要是太过在意了,是不是显得不打自招了?
一番思量,赵宁只顾着吃饭,将惩罚一事也给忘却了。
今日赵慎特意点了一份乳鸽汤,奶白.的汤汁,浅黄的香油,上面还撒了一层香菜,看上去煞是美味。
赵慎无预兆的道了一句,“这汤大补,小五可多喝。”
“…哦,哦!”赵宁连续喝了两小碗,果然是大补,喝完之后,双颊红成了熟透的柿子,这下也不用掩饰她此刻的羞赧了。
午饭过后,待小二收拾了碗筷,赵慎还是没有提出如何惩戒她,只问:“字画临摹的如何了?”
赵宁连连点头,旁的事她不敢保证,但四哥交代的任务,她无半分敷衍。
赵慎起身,他突然之间的靠近,让赵宁产生一种逼.仄之感。
“走吧,带你去选墨。”赵慎低着头,欣赏着小姑娘或是徘徊,或是佯装镇定表情。
小赵宁,你到底还能装过久?
赵慎给她理了理脖颈上的华鬘,修长白皙的指尖就在赵宁胸口上轻轻划过,如羽毛在秋波无痕的水面荡过,那样似水无痕。赵宁身子一僵,赵慎却是面色无异,还是那种近乎于‘冰清玉洁’的脸,这之后便先一步迈出了雅间。
独有一方薄荷清香。
赵宁:“………”是她如今太过邪恶了么?她为什么刚才会将四哥想成了孟浪子弟?!
“愣着作甚?还不出来。”赵慎的嗓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赵宁忙转身跟了出去,从二楼下来,赵慎一直守在赵宁身侧,他肩宽腰窄,又生的高大,挨着小姑娘很近,很轻易就挡去了旁人的视线。
外人只能看到一个气度不凡的贵公子下了楼,他身边还有一个小姑娘,却无法看到她的脸。
赵宁这次是被赵慎提上马车的,他依旧没有提及惩罚她的事。
这让赵宁更加不安了。
四哥今天很不寻常啊。
赵宁想起了上辈子的一事情,年轻的帝王久经世事,城府如海,待朝中权臣先礼后兵,前一刻还在对酌赏月,下一刻那权臣的脑袋就落在了锦衣卫的绣春刀之下,赵宁飘在帝王身后,看的一愣一愣的。
故此,四哥待她越好,她便越是疑心重重。
半炷香之后,马车在一家卖笔墨纸砚的铺子外停下来,这铺子有个十分诗意的名字,叫做‘听雨轩’。
赵宁下了马车,跟着赵慎进了铺子,这铺子的掌柜似乎认得赵慎,很快就命人端了几样稀罕的品类供他挑选。
掌柜已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但对赵慎依旧很恭敬,“四公子,这几台墨都是蜡墨,色泽乌黑,不易褪色,耐水性能良好,最宜作画。”
掌柜等着赵慎的答话,但他却侧头看了一眼赵宁,“你说呢?”一贯清冷如冰玉的赵四公子,眼中竟然还能看见旁人。
掌柜不由得看了赵宁几眼,要知道铺子里的稀罕宝贝,也只有世家子弟有那个财力购置,巴结好了赵慎,掌柜今日说不定能赚一番。
只见小姑娘粉颜桃腮,双眸盈润灵动,活像个观世音坐下的童女,总之甚有灵气,不像是寻常的好看那么简单。
掌柜倒也不敢太过放肆 ,想来这位便是赵家的五姑娘了,否则她没有理由跟在赵慎身侧。
而且,最重要的是,赵慎对她的态度当真是怎一个温和了得。
赵宁点头,她现在有些担心这墨是四哥买给她的。
难不成真要将她栽培成女大儒?
这几日临摹下来,她手腕酸疼不已,又不敢吱一声。
这时,铺子外面传来一年轻男子的声音,听起来好像跟赵慎挺熟悉,“赵四公子,今日这么巧,你也来买墨?”
赵宁正要循声望去,赵慎却一个侧身挡在了她面前,她只能看到他笔挺的背部,再往下便是菱花纹的腰封和露在外面的黑色皂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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