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宁从痴呆中醒过神。
她自然是听到了。
可……三更半夜,孤男寡女, 四哥让她出去作甚?莫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想入非非, 觉之不妥?
赵宁忙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是一个没有主见的女子, 但赵慎已经长臂一伸,以蛮横霸道的姿势将她卷入大氅之下, 夹着赵宁往前走时, 他对身后的春竹与夏雪吩咐了一声, “此事若是传出去半个字, 你二人知道后果!”
春竹和夏雪根本就不敢看那一幕。
五姑娘眼瞧着一日比一日出落的水灵清媚, 即便是她们二人也不由得多看上几眼,四公子一早就对五姑娘格外上心, 这大晚上的一道出府………
哎呀呀,这是干什么呀?
春竹和夏雪到底也不敢多想,娘娘最为挂心的便是公子的终身大事,五姑娘算起来当真是性子极好的,人也聪慧美貌,只是快被自家公子折腾的走火入魔了。
也不晓得这二人何时才能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
春竹于心不忍,五姑娘和四公子都是她的主子,但一瞧着五姑娘被四公子圈着臂膀下的可怜模样,她轻叹了一句,“姑娘怎就招惹上了咱们家公子了?”
夏雪也不明所以。
当初四公子将她二人安排入了肖府之前,王氏与五姑娘还没入京呢。
再者,五姑娘当初才多大啊!
夏雪摇了摇头,“咱们先去备着汤婆子吧,公子说明晨将姑娘送回来,应该错不了。”
侯府角门外停着一辆青帷双辕的马车,守门小厮见赵慎走来,又见他怀里像是藏着什么人,但被他遮的严严实实,根本看不清人脸。
即便看见了,这小厮也不会多问,“公子,事情都办妥了,这边无人盯视。”
赵宁是被赵慎提上车厢的,之后他也跟了上来。
在府上时,赵宁不敢嚷嚷,一得了自由,她就想下马车,身子还没彻底起身,却踩在了自己的披风上,她又栽进了赵慎怀里。
赵慎身子端坐,即便只是坐着,也给人威压之感,他低垂着眼眸静静地看着小女子在他怀里手忙脚乱,惊慌失措的样子,不温不火的威胁,“再胡闹,四哥就把你卖了!”
四哥的话,赵宁一直都坚信不疑。
可到底是谁胡闹了?
她就想本本分分,老老实实,安安静静的过日子,更不敢觊觎她四哥了。
赵宁扶着赵慎的双膝起身,而后在他对面落座,马车内光线昏暗,只有马车外檐挂着的一盏琉璃小油灯。
夜半冷的厉害,赵宁却全身心一阵浮躁,马车还未前行,一小厮隔着厚实的绒布帘子,递了一只汤媪进来。
这汤媪是用粉色绣桃花的绒布罩着的,边上还绞了荷叶纹,煞是好看。
一看就是姑娘家用的,也不知道赵慎是让人事先准备的?还是他从哪里寻来的?
赵慎将汤媪放在掌心,他看着赵宁欲要发飙,但又不敢发飙的模样,似乎是笑话她,“不闹了?我们小五看着老实,其实并不然。”
一言至此,赵慎将汤媪放在了赵宁怀里,抓着她的双手,促使她抱紧了汤媪,并且以令人难以察觉的宠溺,又威胁了一句,“不老实不要紧,但你要聪明一点,你知道四哥从来不会手下留情。”
“我们小五生的俊俏,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随着他身子突然前倾,赵宁的额头似乎被他的下巴碰触,他身上很烫,那一瞬间的接触让赵宁惊了一下。
但赵慎却已经一派正经的坐在了厢椅上了,他的嗓音本就好听,如夜半清泉流过,纯透,孤冷。
此时,还有一种醇香的味道,他饮酒了。
赵宁强行压制着内心的各种奔腾,她兀自镇定了好半晌,随着马车渐渐驶远,她实在想不通四哥这个时辰带她出来作甚 。
眼下正过着年,但也是要宵禁的。
四哥不惜动用他的势力,也要带她外出?
不会……不会真要把她卖了吧?
不对!
“去,去,去哪里?”赵宁一开口,嗓音迷离的不行,她已经许久没有开口说话了,加之夜深人静,这把小嗓子平白染上了一股慵懒之色。
赵慎看着她缩着脖子弓着腰,实在是太过提防他了,他忽然勾了勾唇,“你猜。”
赵宁:“………”好玩么?这样很好玩么?!
赵宁猜不着,也不敢去猜。
要知道,她太清楚赵慎的手段了,见过他那么多的雷霆手段,她很容易就幻想连篇。
赵宁索性窝在那里不说话了,她抱着汤媪,脑袋搭在了上面,有点破罐子破摔,坐看云卷云舒,静听花开花落,随波逐流的架势。
昏暗的光线之下,赵慎的唇角已经不止一次的扬起。
他是沉浮在这世间的恶魔,只是披了一层人.皮,让他还像个人。
她是他的救赎,敛了他半生癫狂,只是………她一直不曾知晓,还傻傻的以为她自己才是洞察一切那一个人。
赵宁一直没有听到声响,只有车厢内的薄荷香时刻提醒着她,四哥就坐在她对面。
当她悄咪咪朝着他望去时,赵慎已经阖眸假寐了。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赵宁忙警觉性的坐直了身子,而赵慎这时也睁开双眸,他的眼睛太过深幽,彷佛因黑暗而生,在这样的昏暗朦胧的光线下也能捕捉到赵宁脸上的所有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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