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仁一撇嘴,“你指望太后不如指望我,只怕出宫了,玩得最欢的就是太后!”
“皇额娘知道阿姐你这么说她吗?”康熙忍不住轻笑着摇头,“你们堂姐妹的事儿,朕是管不了的。”
“知道管不了就被掺和!喝汤!今儿的酸萝卜老鸭汤炖得好,也是最后一顿了,就这点子酸萝卜,都入了汤了。”娜仁白他。
康熙听了,忙动手添汤,连梁九功都没用上,又叹道:“又得等上秋,才能喝上这汤了。”
娜仁闷头喝汤,没心思陪他伤春悲秋。
二月二那日一早,皇后先命人知会各处免了请安,娜仁听了一笑,坐在妆台前面对铜镜打量着,“琼枝你瞧我这头发如何?”
“这燕尾头在宫外是常见的,簪上这珍珠点目的青鸾金钗又华贵些,也叫人知道身份不凡不可冒犯,好看极了。”琼枝替她簪了发钗,又扶她起来在等身镜前一照,她今日穿的是一身上袄下裙的两截衣裳,上身是白绫袄儿、橘红遍地撒花过膝窄褃褂,下搭柳绿百褶裙,垂芙蓉玉佩,云鬟轻挽圆髻雍容,耳边明晃晃的珍珠耳坠子彰显身份不凡。
就这一身走出去,除了小偷小摸的,没人敢近身一丈之内。
娜仁未免觉着有些夸张,琼枝却道:“就是要这个效果。”乌嬷嬷也道:“要得,穿着这一身,等闲没人敢冲撞。”又道:“琼枝今儿穿得这袄儿也好看,福宽你们两个陪着主子出去,定要处处惊醒小心,别叫人冲撞了。”
福宽笑着道:“嬷嬷您就放心吧,除了我们,冬葵、唐百都是有功夫在身上的,还有皇上点的侍卫,其勒莫格少爷也跟着,再安全不过了。”
乌嬷嬷这才放心,又取了一件披风与另一身裙褂用包袱包住了叫带着,前者是提防受寒,后者是防备那一处不仔细脏了衣裳。
琼枝连忙接着,背在身上,等到了慈宁宫,见太皇太后身边的福安、太后身边的阿兰,都是一样的预备,不由相视一笑。
皇后出宫前先来向太皇太后与太后磕头,见众人都是外头常见的装束,便笑了,“老祖宗即使穿着外头的衣裳,也一看就知道是养尊处优的人,雍容气度在里头呢。”
“偏生你这妮子嘴甜!”太皇太后高兴,与她说着话,没一时有人来回车轿齐备,皇后便带着贴身的宫女几人被侍卫簇拥着去了。
另一行人阵仗更大一些,需得与皇后错开出去。
这边暂且等着,娜仁与太后对视一眼,都有些兴奋。
浪啊!
第44章
二月二,早春的寒风仍旧凛冽,倒春寒的冷意从脚底下升起,然而庙会上热热闹闹的,小商贩推着琳琅满目的商品使劲吆喝叫卖,来往行人摩肩接踵,熙熙攘攘。
嘉福寺算是京中数一数二阔气的了,然而此时庙前广场上也挤满了人,再向内,便有衣着华贵者,满是期待地等着头香的彩头究竟落在谁身上,其中不乏有娜仁素日的熟面孔。
她倒吸一口冷气,“我怎么觉着这庙会一年比一年人多?”
“是你一年比一年没见识。”太皇太后轻哼一声,太后有些忐忑,“这么多人,咱们能抢到头香吗?”
太皇太后斜睨她们一眼,“没见识。”她高傲地昂起下巴,扯了扯嘴角,“我和须安老和尚打过招呼了,今儿个头香我要定了!”
娜仁嘟囔道:“这不是忘了还有这一茬吗。”太后连连点头。
正说着,其勒莫格从旁边不知通往哪里的小门窜了出来,向众人点点头,恭敬地道:“这边走。”
就在他的带领下,一行人穿过小门,娜仁只觉得眼前豁然开朗,原本隐约的大殿轮廓清晰显现在眼前,一棵参天的老柳树静静地矗立在宝殿阶梯之下,抽条的嫩绿生机盎然,让人恍惚感知到——啊,春天来了。
一白眉银须、身着袈裟的老和尚就侯在阶下,见一行人到来,便合掌一礼:“阿弥陀佛,几位贵客,请。”
娜仁与他还算熟悉,前些年倒是时常见面,此时没受他的礼,欠身福了福:“大师,我等叨扰,倒是让您为难了。”
“阿弥陀佛,出家人,亦要折服于皇权滔天、万贯钱财。”须安笑眯眯地打趣道:“老娘娘,您这样为难贫僧,可不能再为难了我寺的功德箱啊。”
太皇太后睨他一眼,笑骂道:“老和尚,越老越不像话了!听听,这是出家人该说的吗?”
须安笑呵呵地,“我寺春散民以良种、夏以消暑驱疫之香药、秋赠膏药、冬舍粥米,一应所为,除供奉佛祖菩萨之心外,全为为王朝祈福,花销可不算小。老衲要养这上下僧众,还要施惠与民,只求老娘娘您垂怜。”
“行了,若不是你们的做法,我也不会时常过来。”太皇太后扬扬脸,“先上香,你素来精于相面命理之数,从前你总说时候不到,如今二三年没来,时候总到了吧?你得替我家丫头看看,她的前路在何处。”
须安只瞥了娜仁一眼,便对太皇太后笑道:“小娘娘自然是前路坦荡,路在至尊之城。”
太皇太后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老滑头。”
娜仁对这些神佛妖魔之事,穿越一回,倒是常怀敬畏之心。太皇太后上了头香之后,她又拈了香拜了一番,往那一跪又不知道要求什么好,今生的生活已经足够顺风顺水,甚至她现在可以毫不犹豫地说出那位马爸爸的明言:我对钱没概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