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算是叫人比较省心的一点了。
娜仁苦中作乐,强笑着想到。
“年下宫人节赏发放……内务府已经尽数备齐,预备一日后开始发放,由内务府分配至各宫、各处。除此之外,年下准备花销已经核对过了,再有三日盘账,内务府那边盘大库也要几日,我们算着,十八之前一切应该能尘埃落定。那么接下来节中的礼节习俗就可以开始预备了,除夕家宴上的宾客名单也拟出来了,请娘娘过目,没问题便可以知会与宾客们了,宴席上的歌舞酒菜,倒是还有慢慢预备琢磨的时候,那还早着呢。”
最后一句话音一落,众人都不由长舒了口气,娜仁笑吟吟道:“辛苦你们了,等年里,好好玩玩吧。”
“娘娘体恤,万岁爷也体恤,妾身们便不觉着辛苦。”钮祜禄贵妃笑道:“好在这些事虽然繁琐,却都有例可循,按照规章办事,不会十分费力,妾身等不敢居功。眼看着年底了,各种礼仪风俗都要开始走,娘娘您可躲不得懒了。”
听她这样一说,娜仁不由深沉一叹,又好笑道:“我怕什么?你们都把前头的忙完了,我不过是走些规矩上的事罢了。宾客名单我瞧了,不错,坐席安排也是你们商讨着来吧,订好了与我看一眼便罢了。只一点,留恒大了,今年单独一席,万岁爷和我的意思,是叫他和阿哥们一处坐。”
没等旁人开口,佟贵妃先道:“都是从小一处长大的小兄弟,坐在一起也好,彼此熟悉,还热闹些。若是安排到宗室那边,爵位相同的辈分不同,辈分相同的,以留恒的身份坐过去又未免失了礼数,倒是和阿哥们一处坐的好。”
“就是这个意思。”娜仁笑笑,正事说完了,她也有了闲心,叫人送上些果子点心,道:“今年的朱橘我吃着不如往年,酸味重,拧出汁水来喝着倒是不错,空口吃滋味便不美了;倒是蜜柚味极好,苦涩味轻,酸甜味浓。”
说起闲话来,殿内便热闹了,大家就冬日供果味道品质聊得热火朝天,又说到孩子们都喜欢吃什么,在场除了钮祜禄贵妃都是养着崽的,聊起来兴头很高。
娜仁随意听着,偶尔搭两句话,注意到钮祜禄贵妃没怎么开口便反应过来,把眼睃她,却见她十分淡定地坐在那里喝茶吃果子,看不出什么落寞的情绪或者格格不入,反而饶有意味地听着,就像娜仁自己看热闹时候的样子。
愿景这个妹妹,和她不说全然相似,却也有一二分共通之处。
不过钮祜禄贵妃心中所求比愿景更多,在宫中的生活不说如鱼得水,也是十分适应并且极力站稳脚跟向上怕,这就是与愿景最大的不同了。
也不能哪个好哪个不好,至少现在来说,钮祜禄贵妃显然更适合在宫中生存。手段有,也不吝啬用,心思不说狠毒,也不是什么大善人,比之愿景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更像是一个底线较高的利己主义者。
这样也好。
在宫中啊,想要普度众生的人,总是会活得十分困难。她小小年纪就蹚进了这一滩浑水里,能够顺利站稳脚跟一路走得稳稳当当,没把自己染得一身乌黑,已经是十分难得了。
娜仁如是想着,又微有些感慨。
送走了众妃,娜仁披着狐裘在影壁前站了一会。此时已是数九寒冬,庭院中再不复春日的花木葳蕤或是夏秋的绿木成荫、硕果累累,唯有两株梅树立在墙角,静静地长出零星的花苞,含苞待放,给这院子添了几分新鲜色彩。
冬日的枯树,也有风骨傲然;含苞的梅花,也总会凌寒而开。
娜仁盯着它们,出了好久的神。直到一声“汪!”在她耳边响起,她方回过神来,低头一看,大米凑过来在她脚边不断地蹭着。
这条狗长得倒不算很大,通身米白的毛发,湿漉漉圆溜溜的大眼睛,不知是什么品种,乌嬷嬷也叫不出来,只说串儿,娜仁也不认得,但在她看来长得是真不错。
这位小祖宗打小长在永寿宫里,很讨人喜欢,尤其茉莉时不时给它开开小灶,养得油光水滑的,身上的皮毛柔顺有光泽,即使不是名种犬,有这长相,也有不少嫔妃命妇不要钱一样地夸奖。
至于有多少是冲着狗子,又多少是冲着娜仁,那又有什么要紧的呢?
左右夸的是狗子。
娜仁弯腰揉了揉大米的脑袋,笑了,往旁边一看,果然见留恒牵着绸带裁剪缝出的牵引绳乖巧地站在旁边,向着娜仁打了个千儿,道:“给娘娘请安。”
“不是带着大米去找你四哥玩了吗?怎么回得这样早,娘娘还以为你要留在承乾宫用晚膳呢。”娜仁牵起他的手,笑道:“你大姐姐今儿个不回来用膳,你能记着早些回来陪陪娘娘也好。咱们叫你茉莉姑姑备些炙羊肉,还有滚滚的野鸡锅子吃,等你大姐姐回来,你可记着说与她听!”
留恒笑了,又道:“二白最近有些打喷嚏,四哥又要读书了,我怕传染了大米,又怕打扰四哥,便先带着大米回来了。”
说来,留恒本与五阿哥同年,要说相处得好、能玩到一处去,还应该是五阿哥,他却和大他一岁的四阿哥胤禛玩到一块了,这里头也是有些缘故的。
第101章
说来,留恒与四阿哥的关系从前其实不过平常。
留恒身体不好,又眼见被康熙与永寿宫护得心尖尖一样,阿哥们的额娘多半都叮嘱过待他小心些,不要碰了撞了,更小心得干脆就叮嘱玩的时候离远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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