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磨炼嘛!”娜仁淡定地给她倒茶,并谴责道:“小小年纪,不知积极上进,我这是在给你进取的机会!”
佛拉娜又气又好笑,白了她一眼,道:“我都这个年纪位置了,还要怎么上进?把那两个贵妃撬下来一个不成?再者,你竟有底气说我不求上进?阖宫里最不求上进的不就是你么?哦……对,还有小那拉氏一个!你们两个可真是,如今瞧出你们臭味相投了,从前还不知道。”
娜仁拄着下巴,全当没听到她后面的人身攻击,认真想了想,道:“倒也未必得撬下来一个……”
佛拉娜面露惊恐地转头看她,急急打量四下,见都是心腹,方才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对娜仁道:“你这话传出去,可真是跳进黄河咱们也洗不清了!我知道佟贵妃近来身子不好,可也不能……”
“你想什么呢!”娜仁打断她,满面写着无奈:“我是说,你看宫中制有四妃,可皇上就偏生另立了个平妃,五妃并立。那为何,制有二贵妃,便不能有三位了呢?”
她不过是话赶话说到这,随口便开始侃大山。
佛拉娜听了,方放下心来,瞪了她一眼:“话也不说清楚些,方才可把我吓坏了,还想着你和那两个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啊。”
娜仁便只笑笑,未语。
她刚才是随口胡言乱语,但有些事情,是她知道,却只能牢牢地压在肚子里,不好向外说一句的。
唉,这就是智者的悲伤啊。
娜仁在心中如是感慨。
若是叫佛拉娜知道了,八成要唾她一声:“个臭不要脸的。”
小那拉氏最后还是未曾封嫔,不过康熙还是赐给她一个“通”字做封号,称作通贵人,自此便不必用称为小那拉贵人来和那位那拉贵人区分了。
毕竟只诞下一女,若是以女封嫔,叫兆佳氏心中作何感想?
康熙这样安排,倒也还算合情合理,赐下封号,既显示了对小那拉氏的宠爱与对小公主的看重,也不会太惹人口舌。
只是通贵人背地里受些口舌是免不了的了,不过人家也不在意,管她外人怎么说呢?
六公主被通贵人带在身边养育,一应比照兆佳氏与皎定的份例,待遇较之从前贵人时可是提高了不止一个等级了。
六公主满月时被赐名皎慈,慈者,爱也。为人和善、心地纯良,算是康熙对这个女儿的祝福,也算是期许。
至少娜仁觉着,康熙这个名字取得便比前几个有水平,皎慈好歹不会叫她联想到什么奇奇怪怪的词汇。
小皎慈生得眉目清秀,很像她额娘,不过对各种事务的反应都显得有些冷淡,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玩具,对吃奶也不大在意,叫人感觉既像她额娘,又有些怪异的成分在里头。
不过皇帝的女儿,又有谁敢说什么不好的呢?
三月里,万琉哈氏传出身孕,不说旁人,戴佳氏第一个欣喜若狂,抛却往日的从容平静,拉着太医喋喋不休商讨各种示意,又雷厉风行地将咸福宫上下再一次清洗,唯恐有人对万琉哈氏动什么手脚。
她的手腕本就不俗,做事狠绝起来更是干脆,没几日便将咸福宫洗刷得干干净净,凡是有二心的、手脚不干净怕给人留下过把柄拿捏的都被清扫出去,一个没留。
见她这样,娜仁私下里对康熙笑:“还说叫我多照看着万琉哈贵人些,有戴佳贵人在,那些事可轮不到我来做。”
康熙本来神情复杂,听她这话,默默半晌,道:“她是极好的。”
可惜……
七阿哥生来跛足,是为不吉,自然也连累了生母。
不然以戴佳氏的品貌心性,何愁恩宠?
话是这样说,娜仁私心里念叨,也不过是情谊没有多深厚罢了。若是佛拉娜或是当年的清梨,任何一个,诞下有那样不足的孩子,康熙只会将人再往天上捧,生怕有人不长眼给怠慢了。
而非如戴佳氏这般,只交代下去厚待,叫娜仁多照看母子二人些,年节赏赐是上等的丰厚,其余的也没什么了。
不过若与别的帝王比,康熙倒也不算薄情。
咸福宫还有个万琉哈贵人,他时常会过去坐坐、或是用晚膳,定然会见戴佳氏与七阿哥。
因有这一份细水长流的恩遇,咸福宫在外面也算有些体面。
这些话暂且不提,只说当下,听了康熙那话,娜仁笑容微僵,垂眸望着衣服上茉莉团花的刺绣,好一会才道:“她的心性手腕本都不俗,在宫里也算是头一份了。”
或者说比佟贵妃、宜妃、德妃这些正得恩宠、地位尊贵的高位嫔妃都要聪明不少。
也许,这就是命吧。
宫里的恩遇宠眷、荣华尊贵,不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就能说清的。
没有的,有的认了命、有的不服输,还有……人家从一开始干脆便不在意。
娜仁对通贵人身在局中却毫无反应的些许疑惑,最后是由她亲自来解开的。
那是一个极平常的午后,通贵人带着皎慈来永寿宫小坐。
如今天气逐渐温暖,因乳母喂养得好、照顾得又尽心,小皎慈如今长得胖嘟嘟的,小脸白皙粉嫩,又康健,太医都说少有能出生后便这样好的孩子。
倒也不是没有,只是宫里少罢了。故而这样一个便显得格外难得,康熙对这个小的还新鲜着呢,也时常会去储秀宫看看,不过通贵人对康熙却显得态度平淡许多,佛拉娜等人冷眼瞧着,难免也有些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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