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喀尔喀诸部联名上书求咱们皇上支援,那准噶尔打的就不是喀尔喀,而是我大清的脸面。”娜仁与她解释了两句,见她的关注点完全不在这上面,心中满是无奈,只能简单明了地道:“还没到那么严重要皇上御驾亲征的地步,皇上也只是打算先和朝臣们磨一磨,等到了真章上事情好办。保清的婚事预备了这样长时间,自然是照常剧情。准噶尔不过区区一小卒,也值得我们为他那样章法大乱,连皇长子的婚事都不能如期举行?”
她说着,扬眉轻笑。
见她如此气定神闲,说得也这样轻描淡写,贤妃便将心放回肚子里,长舒了口气。
正这时,宫女用小茶盘端了新沏的牛乳茶奉上,贤妃饮了两口,絮絮叨叨地道:“这准噶尔部也真是,没事惹什么事嘛!这眼见是保清的大喜日子了,倒惹得万岁爷动了怒,届时若是婚宴上不笑,那可不吉利了。”
娜仁无奈,“会笑的,大儿子成婚,便是有些不顺心的,也不会不笑啊!”
若真有谁家爹在儿子的婚宴上板着张棺材脸,那最大的可能就是正在怀疑儿子究竟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亲娘同理。
至于那些因为不满儿媳妇而在婚宴上摆脸色的婆婆……娜仁愿意统称她们为没有脑子。
不想儿子日子好过你直说嘛,一开始就不要去参加婚宴,何必到宴会上给人家新人脸色。
你儿子丈母娘不把你儿子手撕了!
人家姑娘嫁到你家受气去的?
前几年才嫁完女儿,然后女儿就带着女婿天涯海角去了的娜仁愤愤地想。
实在是她还没过什么丈母娘的瘾,孩子们在京中的时候她光忙着和皎皎统一战线调节老泰山和女婿间的矛盾了。
安隽云在永寿宫这个人唯唯诺诺十分顺从,竟然叫她这个看女婿本该十分挑剔的人没有什么不满。
也是很神奇了。
如果说皎皎和安隽云是在对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人,大阿哥与大福晋……倒也不是时间不对,也不是人不对,就是这个成婚的关口怪怪的。
再硬要说,就是大福晋有一个天生对儿媳妇就有些抵触心理,又要表现出自己对儿媳妇的大度亲和的体面人婆婆。
不过问题不大啊。
贤妃人家讲究做事得体周全,不至于光明正大地难为大福晋,叫人落了话柄口舌。
至少娜仁现在完全不怕以后婆媳开撕影响后宫和谐共进,乃至两代人间的相处,为日后别的婆媳关系打下不好的底子。
贤妃这人好面,也算是个好处了。
成婚那日大福晋着吉服顶冠,披着红盖头,被喜娘搀扶着行走,倒看不出什么身段容颜来,只瞧得出规矩学得不错、礼仪练得不错,进退行动都没有不得体的。
这便足够叫康熙满意了。
见他老人家瞧着对儿媳妇还算满意,贤妃笑容愈发真切,行礼过后喜娘搀扶大福晋下去,她不忘叮嘱身边的宫女送去些点心吃食,然后起身对太皇太后与太后行礼,道:“老祖宗、太后娘娘,这新媳妇也见了,喜酒也迟了,您二位还是回去歇着吧。这头吵嚷得厉害,怕坐久了回去您们头疼,到时候不说旁人,那个第一个饶不了妾身!”
她说着,不忘用指尖隔空虚虚点了点娜仁,笑容明媚灿烂地摆出静听太皇太后与太后的意思的姿态。
单着态度,便叫人心头舒坦。
太皇太后转头看了看太后,太后道:“是折腾许久了,您也该累了,回去歇着吧。”
太皇太后便点点头,贤妃忙上前搀扶她起身,又亲身送她出门,临出南三所的时候,太皇太后拍了拍一直扶着她的贤妃的手,笑着道:“你是个周全人。”
又意味深长地道:“往后宫里人行事,能都像你这样周全体面,哀家也就能够放心了,可惜……你那媳妇是个好的,好好待她。”
一语双关,又或是两个双关也就是四关?
既肯定了贤妃,又敲打了宫中的人,隐隐抬了贤妃一下,最后还告诉贤妃要好好待儿媳妇,显然是对夏时这母子俩的争端心知肚明。
贤妃忙摆出恭敬悉听的模样,柔声道:“是,妾身谨遵老祖宗教诲,定然时时刻刻铭记于心。”又一笑,道:“谢老祖宗夸奖,妾身不敢当,这人还在呢,您夸妾身,妾身怕她吃醋,回头给妾身小鞋穿。”
娜仁不满地白了她一眼:“总拉扯我做什么?”又摆摆手,“知道你儿子娶媳妇你高兴,我便不与你计较了。那头宴上离不开你呢,多少命妇宗室要你招待,你快去吧。我就送老祖宗与太后回去了。”
贤妃也冲她一笑,略略欠身:“那就有劳皇贵妃娘娘了,等明儿个,叫保清媳妇给你敬媳妇茶。”
本来,皇子妻室便是要向中宫敬茶的,如今后位空悬,娜仁的职能与皇后位多少可以画等号,又是如今后宫第一人,她说敬茶也没什么。
何况贤妃一向铁站娜仁,这会不可能不开口。
娜仁便道:“喝了你媳妇的茶,我的礼怕是又得丰厚两分了。”
“待小辈不要吝啬,阖宫里谁不知道皇贵妃娘娘您有啊?”贤妃冲她一扬眉,打趣道,又向太皇太后与太后道了万福,“妾身先回去招待了。”
太皇太后点点头,道:“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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