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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和字后头本应说出的话被她囫囵混过去,变成“额娘的意志”。说完,微不可见地松了口气,心口砰砰地跳。
    好在康熙并未听清那里,或者说他如今思绪乱得很,又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当下只长叹一声,似乎任命了,“也罢,随你们吧。”
    方才柔维说那句话的时候,皎皎神情还很淡定,听她言毕,却轻描淡写地看了她一眼,仿佛警告一般,叫柔维整个人怂得恨不得缩成鹌鹑躲到娜仁身后。
    娜仁拍了拍外孙女的背,笑呵呵道:“这孩子的文化课还要加强啊,风浪要如何驰骋,又怎是人力能够掌控的呢?”
    “她读书是隽云带她的。”皎皎如此撇清了自己,表明自己绝对没有教柔维乱用动词,和搭配,然后似乎轻笑一下,道:“她的德意志语说得也乱得很,语法松散,一般人还学不来。英吉利语倒是过关、法兰西语勉强……日语只说写,说得很烂。”
    “那就是打小学得多了,用起来混。”娜仁啧啧道:“她小小年纪,比你的弟弟们学得都多、都累!”
    皎皎轻哼一声,似乎斜了柔维一眼,“那些便也罢了,独有一项,这汉话她打小就说的,还说得这样,叫人生气。还叫继承我的意志,你怎么不继承我的遗志呢?”
    这话犀利,刚端起一碗牛乳茶的柔维险些把自己呛着,连连咳了几声,然后摸摸鼻子藏在娜仁身后,小声地道:“我这不是怕您回去动手吗,阿玛也拦不住您……”
    皎皎倒是不气,就是觉着好笑,摇摇头,叹道:“你阿玛想拦我,也有得是法子!”
    柔维在娜仁身后小声嘟囔,“柔能克刚,我当年应当练太极去!”
    皎皎耳聪目明,柔维这话瞒不过她。当即目光横了过来,轻嗤一声,未做什么言语。
    这母女俩凑在一起是真的一点都不母慈女孝,或许也与他们家庭关系教养方式有关,皎皎事忙,在教养柔维的事上做得更多的是安隽云,而柔维自幼见过了皎皎处事果断八面威风的样子,比起阿玛就更怕皎皎。
    如今她觉着自己长大了,也确实有人信服她,这一二年也做成过几件事情了,便隐隐有些挑战额娘、甚至胜过额娘的想法。
    就好比青春期的小男生总是想和老爹别头一样。
    不是什么大问题,柔维不是没有教养的孩子,性格也不错,更胜在能屈能伸能够认清现实。既然知道自己现在干不过皎皎,便也没打算和皎皎干,左不过嘴上贫点,读书练武更勤,皎皎若是安排她做一件事,她就咬着牙想要做得亮眼,叫皎皎高看。
    这种心理平常,倒不是坏处。母女两个每日都热闹得很。
    娜仁拄着下巴看着她们一来一往的,眼中含着笑意。
    第166章
    留恒说要在京中定居的时候,娜仁其实是不大赞同的。
    “我国疆域辽阔,河山万里有美景无数,你只不过在外头逛了两年还不到,这才见到几处?人活在世,年轻、有精力的时光就那几年,不要空耗,白浪费了。”娜仁如是说道。
    留恒难得带着笑,将青柑慢条斯理地剥开,撕成小瓣,去了白络,递给娜仁又递给楚卿,自己留着两小瓣在手上没动,轻声道:“留在京中也是有事要做,又怎能算是空耗呢?有万里河山,三年五载都是走不遍的,可若是连续多少年的时光都在外头度过,那陪伴亲人的那一部分缺失,却是往后许多年都弥补不回来的。况且留在京中并不算空耗,我也有些事情想做,现已与皇伯父说定了,建立《大清国报》。”
    “《大清国报》?”娜仁一扬眉,有些吃惊,“可如今已有《京报》,若另立国报,这京报你又当如何对待?接纳、还是反对?”
    接纳有两种结果,一是二者融合,二是二者共存,但第二点成本要求太高,户部那群握着钱袋子的八成不会同意;反对便只有一种结果了,抵制、停刊。
    《京报》前身《邸报》,自西汉始,至今历史逾千年,恐怕不是凭空出世的《国报》能刚过的。
    留恒口吻淡淡的,“《京报》不改,仍刊皇帝的谕旨、诏书、臣僚奏议与宫廷大事。”
    “那《国报》呢?”娜仁仿佛隐隐摸到了什么东西,眉头愈拧愈紧。
    留恒神情平静极了,说出来的话却称得上是惊世骇俗之语,“我要教化于民,叫孩童不必愁于束脩便能有识字之机、叫民众百姓能知律法之条例、叫我朝百姓能读书识字能诵会写。
    我要偏远之地的孩童百姓亦能识字明理,不必在狗官奸商地主乡绅的压迫下糊涂懦弱地过一生;我要告诉他们,阶级,并不是永远都紧紧桎梏住所有人,不可打破。
    我要天下人知算学、工业、农业同读书念诗八股文字一样重要,《九章算术》、《四元玉鉴》与《天工开物》同《论语》《礼记》一样重要;我要他们病了去寻医问药,而不信僧尼道士、术士神婆,祈神拜佛、念咒决饮符水;要他们知道,这世间的真理,并不掌握在神佛手上,而是正等待着我们的发掘;我要他们知道……孔子圣人所言,也有对错可辨;要他们知道……民强则国强,百姓羸弱则国弱。”
    他倏地抬起头,一双眼眸明亮,若有光辉熠熠,“少时我读《墨经》,先生说不过小道尔;我研《天工开物》、《齐民要术》,先生言不若读子书能明理。我到庄子上研究水稻,他们表面上说此乃民之根基,却暗中讽我无甚前程、有堕先纯靖亲王威名。可如今,我要叫他们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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