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 也不理镇国公的小嘟囔,只是对谢绛笑道:“好孩子, 你说若叫他给你做妹夫, 如何?”
妹夫?!
谢绛傻了,他还真没往这上头想!
不过今儿冷不丁提起这话,嗯……还真有门儿!
既然是妹夫人选,谢绛就知道该往哪方面想了。
“汪成今年二十岁, 比妹妹大四岁, 虽略大一些,但难得一份沉稳老成,倒也配得上。只是出身么,也不过是当地县城的小地主,薄有田产罢了。”
原本他交朋友只看人品才学, 不分家世高低贵贱,可既然要嫁妹妹,总不能叫她吃苦。没得在自家做姑娘时千娇万贵,嫁去外头当媳妇了,反而吃糠咽菜起来。
“出身略差些倒不怕,”老太太就道,“常言道富不过三代,就好比那没了的定国公府,当年何等显赫?可子孙不上进,一夜之间说倒也就倒了。若果然是个好孩子,来日也能挣一份家业出来。且听你的意思,也不是穷得吃不上饭,不过没人做官罢了。”
“那是自然。”谢绛笑道。
若真穷到那份儿上,汪成也拿不起凑份子的十两银子。
老太太微微颔首,“咱家已经算极富贵了,实在不必锦上添花,所以人品才是一等一的。只是他都二十岁了,怎么还没成亲?”
这才是他们最担心的。
世上专有那一等狂徒浪子,不得志便也罢了,一朝得志就猖狂起来,将那患难与共的糟糠之妻抛之脑后,专门来勾引京中豪门千金。若日后闹不出来也就罢了,一旦东窗事发,难不成叫人家金尊玉贵的女孩儿去做小?
谢绛道:“这个我却是知道的,早年他曾订过亲,只是那女孩儿突然得病死了,那女孩儿家不知听了那里的话,说是他克死的,这流言一传十十传百,竟没有好人家的姑娘肯上门了。纵使有几个愿意的,也不过是图他家的产业和前程,娶妻娶贤,汪家自己也不愿意……”
谢蕴就笑:“若论命硬,实在没有比咱家人更硬的了,若是再不放心,可暗中打发人去他家乡查查底细。”
老两口对视一眼,“这样也好。”
谢蕴又看谢绛,“不过咱们说归咱们说,到底成不成,还得看妹妹心里怎么想。你们一母同胞,原就比旁人亲近,你先在私底下问问,若妹妹不嫌弃他的家世和年纪,咱们再论下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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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宫后,嘉真长公主先去给太后请安,正好隆源帝也在,就问她今天出去玩得怎么样。
嘉真长公主见他眉宇间隐有郁色,想着朝中近来无甚大事,恐怕正为了当年夭折的友情伤怀,就有意另寻些事情出来分散他的精力。
“挺好,街上很热闹,”嘉真长公主笑道,“虽不似宫中考究,但质朴可爱。对了,我今儿还碰见了谢家那位小举人。”
太后来了兴致,“之前放榜时哀家也诧异得不得了,没想到他家竟也有会读书的。”
见太后高兴,隆源帝也跟着笑道:“是,朕记得才十七,是这一届举人里年纪最小的,难得人也沉稳,真是后生可畏。”
科举招揽天下人才,但这人才和人才也不一样,自然是越年轻越好。
不然等五十多岁才中进士,谁知道入朝堂是励精图治来了,还是养老来了?
嘉真长公主又叹道:“不过小也有小的坏处,只怕有人看他面嫩,想着拿捏呢。”
太后最喜欢聪明伶俐的小孩儿,且镇国公府素来知礼数懂进退,听了这话就不大高兴,“怎么,谁这样大的胆子?”
镇国公府也算正经皇亲国戚,竟还有人敢欺负,是不是太不把皇家放在眼里了?
嘉真长公主就把今天的经历原原本本说了,“可见谢绛到底是年轻,经历有限,不大能识得人心。所幸他遇事当断则断,想来日后不跟那人打交道也就是了。”
太后不赞同,“你小孩子家家的,哪里知道厉害!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呐,你不跟他打交道,焉知他不会主动来害你!
谁一辈子没苦过似的,难不成咱们也都动不动就去杀人?那人心术不正,稍有不遂意就起杀心,可见是从根儿上坏了。”
嘉真长公主赔笑道:“瞧母后这样严肃,倒是女儿的不是了,平白说这些话叫您费心。再说了,如今他也才二十出头,保不齐就改好了。”
“你就该说,”太后拍着她的手道,又摇头,“民间一直有三岁看老的话,古人也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都二十多岁了,只怕是改不好了。
若来日顺风顺水,不再起坏心思害人也就罢了,但凡有个把持不住,往小了说祸害身边的人,往大了说,若得执政一方,岂不害了一方百姓?”
话虽如此,可正像她刚才说的那样,人这一辈子谁还能不苦几次?难不成还让所有人去迁就他?
又对隆源帝道:“依哀家说,这选拔人才也不能光看做学问,焉知那才子就一定会做官?似这等小小年纪就包藏祸心的,合该留神提防,天下之大,难不成就差这么一块治国理家的好材料?”
太后素日并不大理会前朝的事,今儿却说了这么多,可见对那姓赵的举子多么厌恶。
隆源帝也深以为然,“竟有这样的事,他叫什么?家中可还有谁在朝为官?子不教父之过,此子心思歹毒,想来家里的人也不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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