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自己先就笑起来。
嘉真长公主带头趴到窗缝上看起来,一群大小女孩子看得又笑又叫。
就见刚才淑贵妃怎么追着谢蕴打的,他现在就怎么追着平郡王打。
平郡王最初还强撑着能还击两下,可没多会儿就兵败如山倒,只能嗷嗷叫着抱头鼠窜,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薛雨捂脸笑道:“这也算不易了。”
有平郡王拖后腿,新郎队伍也算赢了一场,顿时士气大振。
淑贵妃笑吟吟看着,“你们也辛苦了,我刚叫人煲了热汤、煮了热茶,快喝两杯暖暖身子。”
谢蕴和洪文这几个知道内情的顿时大惊失色。
这玩意儿能喝?
还什么暖暖身子,只怕一杯下肚,人都凉了吧?
“怎么回事?”那头谢绛刚带着汪成和胡阔跟人文斗完,一时说得满面流汗口干舌燥,见状疑惑道,“还真有些渴了。”
这难道不是很好么?
话音未落,洪文和谢蕴就齐齐看过来,露出一种近乎怜悯的神色。
谢绛被他们看得浑身发毛,下意识往后跳了一步,拉着两个同伴壮胆,“干嘛?”
洪文和谢蕴对视一眼,一人一个半用力拉过来,“是极是极,正是因为我们不渴,所以才犯愁这么许多好东西往哪里灌,若是倒了岂不可惜?”
胡阔憨憨一笑,“是呢,今儿也算开了眼界,当真是卧虎藏龙!新郎官,快拿热茶来给我们吃。”
到底是谢绛了解自家堂兄,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迟疑着不肯伸手。
汪成替他拿了一杯递过来,见状笑道:“想什么呢,刚才不还说渴?我听说这茶里加了大枣人参枸杞等许多滋补之物,快趁热喝吧。”
谢绛顺着他的话一想,那倒也是,大婚之日会有什么不对?又暗嘲自己多疑。
然后下一刻,院子里就响起整齐地干呕声。
“呕~”
“这什么玩意儿!”
“怎么是绿色的!”胡阔看着自己吐出来的东西,面带惊恐道。他是喝的最多的,现在也是吐的最厉害的,鼻涕眼泪都流下来了。
围观众人不觉大惊失色,纷纷喊着“有毒”跳将开来。
洪文心头一动,对谢蕴使个眼色,两人电光火石般挤入混乱的人群,游鱼似的左拐右闪,竟直接冲到了寝殿门口。
洪文一边撩袍子一边笑着喊道:“接仙女啦!闲人退避,误伤了就不好了!”
说罢,侧着身子往上一撞,里头一干堵门的宫女太监就嘻嘻哈哈倒了一地。
他头也不抬往里冲,一群女眷纷纷笑着躲开,露出珠帘后一身正装端坐的嘉真长公主。
洪文的脚步一下子就停了。
“呦,驸马看呆了!”谢缨拍手笑道。
洪文挠挠头,“还真是。”
众人哄笑。
虽蒙着盖头,但他只是这么看着就觉欢喜,心里迅速被一种宁静的喜悦充满了。
从今往后,你我就是夫妻,不求一世太平,只愿永不分离。
他慢慢定了定神,走到嘉真长公主面前行了一礼,“公主。”
盖头下的嘉真长公主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莫名有些慌乱,“驸马。”
一只熟悉的手慢慢伸到眼下,盖头外洪文柔声道:“该去向陛下和太后辞行啦。”
嘉真长公主慌乱的心突然平静下来,声音也恢复了素日的镇定。
她将右手轻轻搭在对方小臂上,慢慢站了起来。
洪文只觉满目珠翠叮当,顿觉眼花缭乱,见嘉真长公主竟有些身形不稳,忙伸出双手搀扶。
嘉真长公主顺着他的力道站稳,忍不住低声嗔怪道:“这也忒沉了!”
洪文忍笑,“公主辛苦。”
嘉真长公主抿嘴儿一乐,过了会儿才小声道:“一辈子就这一回,辛苦也值得……”
洪文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稍后去拜别隆源帝和太后时,嘉真长公主忍不住湿了眼眶,太后一边哭一边道:“大好的日子,新娘子可不许落泪。”
嘉真长公主含泪应了。
看着下头一对新人,隆源帝百感交集,过去重重拍着洪文的肩膀道:“朕和太后把公主交给你了,若来日……决不轻饶!”
洪文应了,郑重道:“微臣不会让陛下和太后有惩治的机会的。”
得了这句承诺,隆源帝心中伤感丝毫未见,只得摆摆手,“去吧,别误了吉时,晚间朕和太后再去吃你们的喜宴。”
洪文和嘉真长公主再三拜别,这才伴着喧天的鼓乐声去了。
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隆源帝忽长叹一声,只觉心里空落落的。
而前往公主府的新人们却满心欢喜。
洪文着红袍带金冠,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前面,沿途不断向道路两旁贺喜的人们道谢,手就没有放下来过。
他不断回头望着身后金彩点缀的马车,心中喜悦难以言表。
洪崖终于主动说了今天第一句话,“从今往后,你又多了一重身份,要好好的。”
为人子,为人臣,为人师,现在又为人夫,他亲眼见证了这个孩子的成长。
洪文认真应了,再回头看时,心境已然不同:
历经千辛万苦,你终于成了我的妻子。
马车中的嘉真长公主似有所感,藏在红盖头下的唇角微微翘起,梨涡隐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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