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懂了,余光霁不是装傻充愣,他比谁都清楚,他是愿打愿挨。
简蠡渐渐意识到周围所有人的偏袒时,已经开始和余光霁疏离。
余光霁仿佛丝毫未曾察觉,一如既往完全不受影响,该怎么造还是怎么造,简蠡却渐渐除去野性成了个正儿八经的三好学生。
或许他早已察觉,只是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他们还是彼此放进心底的朋友,只是不在形影不离地玩在一起,直到段屯那件事的发生,让他们的关系至此一步跨向了决裂。
第37章
“为什么把人打成那样?”
处理结果出来后,木已成舟,简蠡才找到机会拦住余光霁打算问个明白。
余光霁撩起眼皮看他,凑近简蠡戏谑地笑笑,“简蠡,你是无条件信我的吗?”
“我信不信你,和你把人揍得半死不活躺医院整整三月有关系吗?冲突吗? ”简蠡没什么表情地问。
“没有关系,也不冲突。”
余光霁站直身子,双手插兜懒洋洋地立在简蠡对面,语气渐渐冷了下来,“我只知道你要是信我,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里,还一脸义愤填膺的把我拦下。”
“怎么?找我算账吗?”余光霁翘起一边嘴角,舌尖舔了舔后槽牙,装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但我现在没时间、没兴趣,所以无可奉告,现在能劳驾您别挡道了吗?”
简蠡憋着火气左手一把揪住余光霁的衣领,脸上浮出薄怒,“余光霁,我发现别的本事你没有,气人的本事倒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你的意思是因为你那点破事我做了这些缺德事,现在连问你要个原因和理由都特么是我过分,不知好歹?”
余光霁没有反抗,就这么定定地看了他几秒,忽地笑出了声,“那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就应该感恩戴德,感动的五体投地,最好跪下来磕几个响头,哭得稀里哗啦聊表歉意,才合您心意?”
“你少特么跟我阴阳怪气!”
余光霁淡定地按下简蠡的手,把衣领上的褶皱抚平,收敛了脸上常挂的嬉皮笑脸,与简蠡四目相撞,“我特么求你了吗?求着你自降身价罔顾三好学生的身份撒谎,求着你帮我作伪证,还是求着你和我狼狈为奸?”
他话音刚落,简蠡就扬起一拳重重抡在了余光霁的脸上,强劲的力道冲撞,迫使他脚下不稳往后踉跄了几步。
“我做过最错的事,就是放纵我的私心管你的破事。”
简蠡丢下这么一句转身就走,没人注意到他刚刚狠揍余光霁的那只手在衣袖的遮掩下还在抑制不住的颤抖。
他右手手背骨节的地方都磨破了皮,那是昨天被段屯用脚硬生生碾踩出来的。怕余光霁发现,简蠡一直把右手缩进衣袖里藏起来。
如果余光霁能察觉到不对劲,撩起他的衣袖看看,就可以看到遍布全臂密密麻麻的青紫,狰狞可恐。
在烈日炎炎的夏天,谁都恨不得不穿衣服,光着膀子放飞自我的溜达,可简蠡硬生生裹了两件衣服。
帮余光霁作伪证,并不是他真的想从这个人身上得到什么回报,而是他陡然想起了两个人的初中时代。
全世界都可以偏袒简蠡,可简蠡不能不护着余光霁。
如果这样的方式本来就是错的、扭曲的,那么他也愿意独自承受这份错误所携风带雨而来的疼痛,在无人的角落去弥补、去赎罪。
“我去菜市场买鱼,余光霁好像是去进货,然后碰上他妈妈被人羞辱就动手砸了人家的摊位。”江嫱言简意赅地解释着经过,歇口气才又继续道:“对方刚好是卖鱼的,我就把鱼全部买下来了。这么大箱鱼我正发愁一个人怎么搬到你家的时候,他仗义出手送我一程,就是这样。”
简蠡点点头,他已经无暇在意江嫱是怎么和余光霁碰上的,只是还有些刚刚从往事里抽身而出的恍惚。
江嫱和简蠡回到小院儿的时候,余光霁已经把鱼都做得差不多了,还剩最后的烤鱼在烤架上噗嗤噗嗤冒着油花,香气扑鼻。
鲍芃芃抬头一看两人回来了,忍不住打趣,“你们俩去哪儿了?是不是想偷懒耍滑不想干活?鼻子挺灵啊,鱼快好了人就到了。”
“要好了吗?”江嫱凑过去看了一眼,拎着东西往厨房里跑,“你们先吃,我再做点东西。”
“大小姐会做什么?”鲍芃芃看着简蠡问。
简蠡接过刷子给烤鱼上料,听言挑起眉,“反正又不是给你吃的。”
余光霁见简蠡上手了,放放心心把烤架上的鱼交给他,自己去厨房里准备做最后一锅水煮鱼。
江嫱处理好鸡翅下油锅,余光霁就双手抱臂靠在门边看着,盯得江嫱浑身发毛地瞪向他,“干什么?”
余光霁笑了笑,轻轻吐出两个字,“观光。”
“滚出去。”江嫱指着门外,下着逐客令。
“哦,滚可以,就是想问问你们水煮鱼还吃不吃了?”余光霁摸着下巴想了想,嘴角上扬,“好像还是鲍芃芃和施泗求着我做这道菜,要不你问问他们?”
江嫱抽了抽嘴角,收回手,表情专注地看着锅里煎得两面金黄的鸡翅,“那你倒是做啊。”
余光霁扬了扬眉,指着江嫱正在热火朝天煎着鸡翅的锅,徐徐道出一句,“只有这一口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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