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热酒摇了摇头,似乎是怕苏晖在拒绝,她又故意补了一句,“好哥哥,你就给我讲讲吧。”
苏晖抚着杯子的手忽然一抖,那瓷杯“啪”的一声倒了,水翻在桌子上,沾湿了袖口。
他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两声,掏出帕子来擦了擦袖子,似乎是努力平静了一会儿,才开口说了句“好吧”。
“柳顾君这个人,我所知也不多。”他垂眸,伸手摸了摸桌上的那柄短剑,“不过,当今武林中,若要论刀,当首推柳扬,扬是指《九州神兵谱》中排名第三的名刀扬秋,柳则是指柳顾君这个人。”
“扬秋刀是杨门祖传的兵器,且世代单传,若那一辈有多个孩子,则至成年后比武相争,不死不休。”
“这法子听起来未免太残忍。”热酒道。
“是残忍了些,不过却也有效。杨门刀法在江湖上素来享有盛名,如今的刀主杨散酒,亦是公认的天下第一。”苏晖说。
“那柳顾君是天下第二吗?”热酒提了些兴致。
“嗯……”苏晖想了想,正色道,“也不能算,柳顾君曾以半招之优势胜过大她八岁的杨散酒,所以江湖上流传的是,柳在前,扬在后。”
“她的刀法路子很野,没有人知道她师从何处,她那对双刀也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兵器。几十年前她曾在青州之会上大出风头,这才在武林中站稳了脚跟。只是后来……”苏晖顿了顿,“不知道具体是为什么,说是她被火烧毁了容,从此便变得行踪不定。”
“扬散酒与柳顾君也没有再交过手,如今谁强谁弱,倒也不好说。”
“什么是青州之会?”热酒心道此人说的这些不过是江湖上人人都知道的事情,并无什么稀奇,面上却不动声色的继续问。
“孙家专为年轻侠士举办的大会,凡是二十岁以下的侠士不论男女都可以参加。”苏晖解释道,“听说柳顾君当年十七岁,便能以一敌三,你如今亦与她交过手了,当知道她如今的厉害。”
热酒点点头,实际上她心里清楚的很,柳顾君若真想杀她,恐怕两招足矣。
可后来她却故意输给自己半招,最后还饶了自己性命。她不是输给自己,而是输给那把金色的短刀。
思及此处,热酒才发现那桌上只放着一把短剑,而她的短刀好像是不见了。
“我刀呢?”她问道。
“柳顾君拿走了你的刀,每年八月二十她都会在凌晨时分经过那座桥,届时你可以去问她讨回那把刀。”苏晖自我安慰般的耸了耸肩,“不过我觉得你应该打不过她。”他补充道。
“哼。”热酒冷笑了一声。
打是不可能打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打的。
明知山有虎,傻子才向虎山行。
最好是能让那老虎自己出来,或者想点什么办法,把那老虎引走。
苏晖看着她,虽说看上去是一脸的冷漠,可那双眼睛古灵精怪,虽然目露凶光,但却不让人觉得害怕,只觉得她心里头在打什么坏主意。
他还想说些什么,却听到屋外有人大吵大闹。
二人对视了一眼,苏晖走过去,开了门。只见那医馆门口有一中年男人扑在一具白布盖着的尸体上,嘴巴里头大喊着“女儿”,面部神情扭曲,也看不懂是在笑还是在哭,只是不管他如何狰狞,那眼睛里却还是一滴眼泪都没有,整个人十分滑稽。
“把你们老板叫出来啊!我家大姑娘被你们大夫治死了,我要你们偿命!”他身边还站着一个女人,跪在地上边哭边喊。
“我们夫妻两个,好不容易把女儿拉扯这么大,生了个小病,送来你们医馆治病,哪想到就这么被治死了!你们这些狗娘养的,治死了人就不管了!我们今天就是要一个说法!”
“你们这姑娘自己喝了药,送过来的时候已经不行了,我们还用了些好药材,怎么就是我们治死的了?你们还讲不讲道理!”医馆掌柜反驳道。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指指点点,吵嚷不堪。
苏晖抱臂站在房间门口,目光落到那嚎丧的一对男女身上。不论那掌柜的如何解释,那对男女都只一口咬定自己女儿是被治死的,其余的一概不说,也一概不答。那男人声声“偿命”,眼睛里头却一滴泪也没有,那女人倒是哭的撕心裂肺,可若仔细观察便能发现她哭了一会儿便会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偷看一下周围再闭上。
热酒坐在床上,看不清外面的情况,只瞧着苏晖的背影,便觉得他似乎是有些生气了。
可苏晖依旧没有动,因为他抬起头的时候,看到有个少年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那少年手执一柄折扇,一身劲装精致华丽,袖口绣了一朵粉色的牡丹花,那牡丹粉里透白,栩栩如生,想来是出自岷都最有名的秀娘李慕白之手。他的头发柔顺丝滑,一看就是精心护理过的样子,金色的发冠上镶了一颗粉色的玉石,那雕花的工艺则是江南名艺坊独有。就连他身后跟着的两个小厮穿的都价值不菲。
他就这么闲庭信步的走过来,周身气质不凡,人群竟自动给他让出一条路来。
若非他背上背着的长刀,苏晖一定会觉得眼前这人是某位王爷家里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前来看热闹的。
“三少,你怎么来了?”那掌柜的看到那少年一面震惊的迎上去,一面竟是大大舒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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