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苏晖。”
抬起头的时候,我看到他的脸上露出一个腼腆的笑。
他笑起来让我觉得如沐春风,就连他衣服上的血迹也连带着变得柔和起来。
雾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的就散了,眼前人的脸愈发清晰。
他是苏知樾。
“我叫热酒。”我慌忙道,只怕自己答慢了,这个人又要消失在混沌中。
清晨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地,他牵着我的手,带我走过了人声鼎沸的街道。
揽月江上升起的水汽,合起来是烟火,铺开来是人间。
我想他就这样永远拉着我的手走下去,我们就这样寻一个有山有水的小树林子隐居,建一栋小木屋,养一群小鸡小鸭,等它们长大,再杀了吃掉。
可他拉着我的手,跑着跑着却突然停了,我回过神来,才发现我们竟站在山巅。
抬手可触白云,低头可见江山。
他还拉着我的手,转过身来,依旧带着一贯温柔的笑,嘴唇一开一合。明明他就在我眼前,那声音却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乘风而来。
他说:“酒酒,别睡了,快醒过来吧。”
……
唇齿间漫上一丝腥甜,热酒醒过来的时候,午后阳光正落在她的头顶,她眯着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睁开了眼睛。
有人握着她的手。
她歪过脑袋,苏晖正趴在床边睡着,他似乎是有些累了,眼下有些乌青。春日午后的阳光落在他肩头发尾,柔和缱绻,似仍在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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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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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闷头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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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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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碧落草
苏晖睡得很浅,热酒方动了动,便醒了。他坐起来,看着热酒呆了一会儿,疲惫的脸上挤出一个温柔的笑,替她理了理额前的发。
“我去给你倒杯水。”他说着站起来,身形晃了晃,扶着床杆站稳了,才往桌边走过去。
“顾……”热酒想问顾长清如何,刚开口说了一个字,只觉得喉头刺痛,她痛苦的咽下一口血沫,再说不下去了。
“顾道长没事,他比你伤的轻些,三天前就已经醒了,这会儿应该能下床走动了。”苏晖猜到她想问什么,回答道,“你的嗓子受了伤,但不严重,养一段日子就会好了。”
说话间,他已经端了杯水,放到床头的柜子上,俯身小心翼翼的将热酒扶起来,拿了个枕头垫在她背后,尽量让她靠的舒服些。又将水端到她嘴边,喂她喝了。
“索性没有断胳膊断腿,骆大夫说,只要能醒过来,就没有大碍了。”苏晖道。
热酒一口气喝了三杯水,才觉得喉咙里舒服了些,再开口,也不似方才那般疼了。
“这是哪里。”她开口问。
“与江楼。”苏晖道,“你伤的重,回琼州更安全些。”
热酒闻言点了点头,又问:“我睡了几天?”
“五日。”苏晖道,“我收到你的信后,便赶过去了。本想假意约见冷州羽,给你争取时间,我却没有料到他竟然……”苏晖说着皱了眉,目光阴郁。
那一日他策马而去,远远地看见浓烟滚滚,再近了才看到柳山上火光冲天,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震惊,恐惧,后悔。
那些交叠在一起陌生又熟悉的情绪,现在想起来仍觉后怕。
热酒还在山上,可柳山那么大,他要到哪里去找她?
当年梁宇的死状仍然历历在目,那种深深地无力感至今还刻在他的骨头上,怎么抹都抹不掉。
那种绝望,他无力再承受第二次了。
“是我的错,我没有想到……”苏晖深吸一口气,有些艰难的开口,“还好,这一次,我找到你了。”
“十年前,我答应你打完仗就回来找你,我……后来忘记了,等我再想起来回到君山的时候,那里已经……”
什么都没有了。
热酒看着苏晖,他低着头,好像是不敢看她的眼睛。
“对不起,我失约了。”
热酒看着苏晖低着头向自己道歉,看了良久,才忽然有些俏皮地开口问他:
“怎么办,我不会画画呀。”
苏晖有些错愕的抬头,看到少女唇色苍白,眸色无光,却冲着自己甜甜地笑。
他突然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就好像是终于找到了丢了许久的东西,他伸出手揉了揉热酒的脑袋,凑得紧了些,清冷的木兰香味又将她包围。
热酒没有动,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享受这片刻的安闲。
又过了许久,热酒才听到他轻声说了句:“没关系,如今我……”
“小热酒啊听说你醒啦!”
门突然被人踢开,苏晖坐直了身子,热酒微微探头看过去,看见顾长清拄着根木杖,一瘸一拐的跳了进来。他的左手缠了绷带吊在脖子上,脸上额头还缠着绷带,看起来十分滑稽。
一个侍卫一样的男子跟进来,有些无奈道:“对不起公子,他,他受了伤还横冲直撞,我……我不敢拦他。”
苏晖笑着道了声没事,热酒正打算开口,却见那人“扑通”一下就跪下了,眼含热泪唤了一声“小姐”。
热酒被吓了一跳,低头打量了他一番。那人一身布衣,提了柄长剑,头发一丝不苟的束在脑后,整个人看上去清爽干净。热酒又仔仔细细看了他的脸,实在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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