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柳顾君的武功,她既然能只身闯入冷家又全身而退,想杀孟秀之又何需放火烧山?”
孟千山闻言皱了眉头,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因为苏晖说的确实有些道理。
“苏公子,你可是知道些什么?”她转而问道。
“啊,没有。”苏晖轻松的笑笑,“只是我想起一句古话,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1]身处其中,或许反而会忽略掉一些细节,看不清真相。”
热酒听他这么说,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头,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孟姑娘不必在意,这些都不过是在下的猜测而已,并没有什么依据。”
孟千山点点头:“不论如何,此事与柳顾君定脱不了干系。”
“天色已晚了,左右此事也与苏公子没什么关系,二位早些休息吧。”
三人起身互相道别,孟千山才转身出了门。
热酒将面纱拿下来,对苏晖说:“你若是要试探她,实在没必要说最后那番话的。”
“什么?”苏晖有些不解。
“我觉得她走的时候,对你稍有些敌意。”热酒道。
“我是想看看对于这件事,她所能接受的底线在哪里,既然如此,当然要说到底。”苏晖笑笑,“孟千山有些动摇了,这说明冷州羽传的事情确实也没有真凭实据。”
“那为什么大家都信了?”
“先发制人而已。”苏晖说,“孙老爷子的这场丧事一定办的不太平。”
“是有人想借这个机会,除掉柳顾君?”热酒问。
“嗯。”苏晖点点头。
窗外传来一阵雷声,风将开着的窗户吹的嘎吱作响,热酒走到窗户边上,恰好看到远处一道闪电。
“是春雷啊。”苏晖也走过去,一手按住了晃动的窗户,却没有急着关上,“看来明天不是个好天气。”
夜已经深了,家家户户都熄了烛火,青州城笼罩在一片黑暗中,只举偶尔能看到举着火把巡逻的衙役。
热酒发了会儿呆,耳边又传来闷雷阵阵,她回过神来,却看到远处似乎亮起了光,可那地方倒像是在城外了。
“那是哪里?”热酒指了指那边问。
苏晖正坐在屋内熬药,听她语气不对,放下手中的活,又走到窗边,只看了一眼,便神色大变。
“是孙宅。”
“什么?”热酒大惊。
房门外似乎是突然就嘈杂起来,苏晖快步走过去,打开门,喧闹声如潮水一般涌入房间,热酒被冲的甚至有一瞬间恍惚。
“是孙家出事了,我们去看看。”苏晖将短棍挂在腰后,两步闪回热酒身边,揽着她直接从窗户跃了出去。
街道上有一阵骚动,热酒低头,是孟家也在往孙宅那边赶。另一路上还有另一波人,那群人身着红白色道袍,正是朱墨观。
还未至,便已听闻宅中刀剑相接之声。二人直接越过高墙进了孙宅,却见到里面竟是一片厮杀。
苏晖目光一转,正见息之被一鬼面人一掌拍飞,他忙飞身过去,一手在空中接住息之,可那力道极大,苏晖落在地上,曲腿转了两圈,才勘堪稳住。
那鬼面人紧跟着飞身而来,他右手取短棍在身前一晃,卡进那人的指缝中,还没等那人反应,用力一转,那棍子分明是硬的,却如蛇一般缠上那人的手臂。
那人发出一声惨叫,倒在地上,原来不是棍子软了,而是那人的手骨尽碎。
又有一鬼面人从苏晖身后扑过去,热酒在院中的屏风上轻点了一下,一转身落他二人身后,手中短刀出窍,干净利落的割了那人的喉咙。
“是鬼面人。”热酒道,“孙家是惹了谁,竟然请了这帮阎罗?”
说话间,她手起刀落,又解决了一人。苏晖面色凝重,环顾四周,之间孙家老大靠在院中的松树下已然气绝,老二则是趴在地上,被几个弟子护在中间。
可他的下半身血肉模糊,即使是有幸活下来,也是半身不遂了。
此时,孟家与朱墨观也已带人赶到。可那群鬼面人一见来了人,竟即刻便撤退了,一下子消失的干干净净,只留下一片残局。
息之靠在苏晖身上,好不容易才喘下一口气,他颤抖着手指向城外江水的另一边,断断续续地说:“柳……柳顾君,柳顾,君……去了,那里。”
“我,我的,父亲也在,在那里。”
第四十三章 柳顾君
江水的另一边,是孙家的祖坟和祠堂。
祠堂里依旧安静,堂中的柱子却断了几根,雪白的帘幕染了血,闷雷阵阵,在空荡的祠堂里回响。
地上横七竖八的倒着孙家弟子的尸体,堂内的烛火灭了一半,风吹进来,火苗跃动,忽明忽暗。
一道红色的帷幕飘下来,那个女人像鬼一样站在堂下。她的长帷帽落在地上,被风吹向堂门口,所有人竟都下意识的躲开了。
她身形臃肿,面上布满被火烧的伤痕,狰狞恐怖,皱纹里渗出点点猩红。她手中的刀在昏暗的光下闪着盈盈的蓝光,刀尖滴血,如无常索命。
有一中年男人头发灰白,披麻戴孝,跪在她的脚边,额头点地,竟是作磕头状。
可他的背上却有一道刀伤,血从蜷起的腹部与大腿的间隙里流出来,流到地上,染红了女人的鞋子,血色顺着女人的鞋子,还在继续向上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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