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信却又不骄傲,冲动却又不莽撞。
“或许你应该多相信我一些,毕竟我也不是什么弱女子。”热酒笑眯眯地道。
苏晖看着她的笑,心里头的寒霜终于也化了开来,他勾了勾唇角,只说了一个字:“好。”
“去换身干的衣服吧,一直这样湿漉漉的当心着凉。”苏晖说着,起身到屏风后面,取了一块干毛巾来,递给热酒。
热酒接过毛巾,却不动身,只是招呼苏晖坐下,正色道:“我也是习武之人,有内里护体,不怕冷。但我还有别的事情要问你。”
苏晖顺着她的手势坐下来,点了点头道:“你问。”
“今日我救的那个女人,现在在哪里?”
苏晖有些疑惑地摇了摇头:“我只顾着救你,倒是没有注意到她去了哪里,大概是被流水冲走了吧。”
“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总觉得,她是故意在将我往水下摁的。”热酒道。
苏晖脸色一变,热酒压住他的手,示意他先听自己说完。
“当时情况危急,我也没有注意,后来听了顾长清的话,我回想起来才觉得不对,但情况危急,我也没找到机会与你细说。”
“后来我觉得有异,潜入人群,发现其实只有那十几人在努力反抗,其他人也不过是跟着起哄。我又问了几个女人和孩子,他们都说从没有见过这群人,这才能确定他们来者不善。”
“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抱着什么目的,但是我还是觉得这些人与那些故意要将我与顾长清摁下水的人是一伙儿的。”
热酒顿了顿,正色道:“他们是想借这场天灾闹事。”
苏晖双眉越蹙越紧,过了一会儿,他才叹出一口气来,低声道:“是雁北人。”
“什么?”热酒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阿姐寄过来的信上说,去柳关外的雁北军队蠢蠢欲动,揽月江泛滥,他们一时间没有什么动作。”苏晖反握住热酒地手,满脸担忧,“没想到在这儿等着呢。”
“那要怎么办?”热酒其实并不懂这些,但苏晖面色不善,她也跟着担心起来。
“没事。”苏晖浅浅笑了笑,安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还是先专心解决眼前的问题。”
“嗯。”热酒点了点头,她拿起手中的毛巾轻轻搓了搓头发。
“也不知道顾道长那边怎么样了。”
窗外的天依旧很暗,分不清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一只灰色地小鸟儿躲在窗户边上瑟瑟发抖,磨磨蹭蹭不敢进来,那鸟儿圆滚滚的,像个毛茸茸地小球一般,热酒走过去,轻轻抚摸着它的翅膀,那鸟儿放松了警惕,慢慢挪了进来。
热酒拿了毛巾想给它擦干净身体,掀开翅膀,才发现它的翅膀下面竟是一片血肉模糊。
一声惊雷炸响,闪电劈开天际,热酒本在专心看鸟儿,没有防备,被吓得抖了抖,而那还没巴掌大地鸟儿直接被吓得瘫倒在窗台上,一时间一动不动了。
苏晖忙走过去,将窗子关上,那凄风苦雨便被一道窗子隔在了外头,屋内烛火跃动,虽称不上温馨,却也能留有片刻安宁;屋外,大雨冲刷着琼州城内的每一个角落,也没有放过城南外不远处的朱墨山。
顾长清在山门的檐下等了许久,才见到方清墨一身黑衣,自远处的雨中快步走过来。
他没有撑伞,也没有带别人,浑身上下都湿透了,一直走到近前,顾长清恍然觉得一月不见,眼前这个人却瘦了许多,借着微弱的天光,他看到方清墨眼下的乌青,满脸的疲惫。
“你……”顾长清一时间忘了正事,只差异的想问问方清墨,这一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还没等他开口,方清墨便打断了他:“不是说了让你别来了,你还来做什么?”他说着挥了挥手,示意一边看门的小童退到一边。
“我…”顾长清听他声音清冷,一时间不敢再问,只得直接将自己的来意直接交代清楚。
“那个……这个雨他娘……他,他一直不停,揽月江泛滥了,城南的百姓无处可去,想着你这朱墨山地势高,能不能让他们来避一避难?”
不知道为什么,只一月未见,眼前的方清墨却少了些亲切,多了些冷漠与疏离,顾长清曾经可以肆无忌惮的与方清墨开玩笑,如今却连说些简单的话都磕磕巴巴。
方清墨双眉紧锁的看了他一会儿,那表情就好像是想不通为什么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顾长清等了一会儿没有回应,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诶,行不行啊,你给个话啊?”他催促道。
“上山我不管,但不可进入朱墨观。”方清墨开口道。
“啊?”顾长清有些震惊,恰好又是一声惊雷,“你瞧瞧你瞧瞧,就这鬼天气,你让人就这样呆在外头山上,那不是要命吗?况且人家住哪儿啊,也没饭吃啊!”
顾长清这么说着,转念又觉得自己一个外人去要求朱墨观提供饮食确实是有些过分,于是他退了一步道:“行行行,也不指着你给他们一口饭吃,你就给个地方收留一下百姓,你们这么大一个朱墨观又不会有什么大的损失。”
方清墨面无表情的听顾长清说完,而后又吐出两个字:“不行。”
“为什么不行?”顾长清听他毫无犹豫的冷漠吐出来两个字,一时间气得跳脚,“这对你来说很难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