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想起大火中,断崖边,他一把推开她,自己却被大树压断了一条手臂,即使他们之间不过是最最简单的朋友关系。
直到顾长清以为她不会回答自己了的时候,才听到她的声音。
她问:“你见过随身带着刀的小丫头片子?”
顾长清似乎是恢复了些精神,裹着那披风一本正经反问她:“你是不是女的?是不是比我小?”
热酒点头答“是”。
顾长清嘿嘿一笑道:“那可不就是小丫头片子嘛。”
热酒觉得自己一定是脑袋坏了才会想要跟他讨论这个问题,她深吸了一口气,沉默了一会儿,转而问他:“你到底为什么要去榛谷?”
在酒肆的时候被他含糊过去,再加上苏晖在一边帮他说话,热酒没有想太多。如今无所事事在这里等人,再想起当时顾长清的理由,只觉得那理由太过笨拙。
隐疾,有什么隐疾是天下所有名医都治不了的,非得要来榛谷寻人?
热酒低下头,她突然记起来,顾长清在大火里豁出性命都要去采到那一株碧落草,问他的时候,他也只说是要以备不时之需。而后来,她似乎也没有关注过那株草到底去了哪里。
“顾长清,你到底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顾长清见她神色,便知道这次恐怕是再瞒不下去了,他支支吾吾半天,身子一软靠在壁上,打算将自己的病全盘托出。总归这病是治不好,与其到时候突然人没了搞得身边人担心,不如提前交代清楚。
“其实,我……”
他话还没说一半,突然双眼圆瞪,目光越过热酒看向她身后刺过来的利剑,一声“小心”脱口而出。同时,他几乎是本能的就向前两步,一把抓住热酒左手就要将她往自己身后拽。
可他并没有拽的动热酒,顾长清有些惊慌的抬头看她,却见她目光冰冷,依旧看着看面,而就是他这分神的半秒,热酒反手抓出他的手臂,将他往回甩过去,与此同时右手高山出窍。
只听到“叮叮”两声,剑影映着漫山的雪,夕阳下折射出刺目的光,顾长清被甩出去一点点距离,后退了两步才堪堪站稳,他抬起头,最先看到的是热酒那双泠冽如冰的眼睛,而后他下意识的往她身后看去。
一个紫衣服的小姑娘,一手持剑,正有些吃力的撑着地慢慢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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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小可爱们,最近工作太忙啦,更新的慢了。
第六十一章 雪崩
不知什么时候空中开始飘起了雪,寒意刺骨,可热酒周身的气息却比这风雪更冷。
那紫衣姑娘爬起来,还没有站稳,却目光凶狠,顾长清见她长相稚嫩,却张牙舞爪的像只猫儿一样又要扑过来,下意识就想上前阻止,可还没等他往前一步,那姑娘已经提着剑直刺向热酒的后心处。
顾长清刹那间为那姑娘捏了一把冷汗,她那一剑就连他都能看得出来有百般破绽,更何况是热酒?
而热酒只是抬起手,又微微侧头,缓缓将披散在身后的长发一把撩到身前,又听到一声清脆的兵器碰撞之声,她的另一只手反握着短剑,恰好抵住刺过来的剑尖,雪亮的剑身上映出紫衣少女震惊的脸。
可热酒并没有给她片刻的反应时间,她手腕一动,短剑灵活的将那长剑绞起来,紫衣少女只觉得自己的剑瞬间嗡嗡直颤,一股大力拧着自己的手腕,剧痛传来,长剑脱手而出,直接被震成碎片,断剑落到雪地里,瞬间就没入不见。
顾长清呆在原地,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热酒揽发的动作产生一种“缓慢”的感觉,实际上这一切都不过半刻而已。
而热酒却依旧没有回头,细碎的雪花落在她的肩头发梢,瞬间消融。
那少女跌落在雪地上,似乎还没有缓过神来,只低头撑着地面微微颤抖。热酒将高山收回鞘中,顾长清瞥了一眼,倒吸一口凉气,觉得她的眼神简直像是要吃人。
许是许久没有见到热酒拔剑的样子了,自从那日她与苏晖回到与江楼,她每次出现似乎都更像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少女,她鲜少带刀,即使是带了高山流水,也鲜少出鞘,那一刀一剑就像是漂亮的装饰品,衬得她弯弯的眉眼间更多了几分英气。
可那并非装饰,那曾是闻名天下的名刀“万重山”,虽然明珠蒙尘,却绝处逢生。
人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热酒就是它的后福,它也会是热酒的后福。
顾长清藏在披风下的手指动了动,似乎是算到了什么,原本还有些呆滞的目光立刻就回过神来。
他看到那姑娘趴在地上,也不知是因为天色渐暗后越发寒凉的风雪,还是有一些别的什么原因,她浑身颤抖,双眼通红,目光里盛满了恨意与不甘。
可那并非凶神恶煞,更像是一种单纯的委屈。
顾长清下意识的觉得人还有得救,赶忙两步跑上前,又不敢跑的太近,只在那少女面前大概几米处停下,苦口婆心的劝道:“丫头啊,有啥事儿咱能好好分辨的嘛,你这一上来就要杀人,那可就是你不对了啊。”
哪知道那姑娘根本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死死的盯着热酒,从牙齿缝里面逼出一句:“冷思茗,我恨你!”
热酒将高山收回鞘中,听她这么说,才转过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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