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完全没有关注那人死亡时的模样,也没有去看收回酒坛子从树后面捧着肚子走过来的栖桐子,直接将那大刀连带着人插进泥土里,撑着刀柄向前一个空翻,带着惯性与冲击一脚劈在第三人的腰间,骨头碎裂的声音转瞬即逝,天地间仿佛只留下一声凄厉的惨叫。
冷思君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便看到热酒一脚踩着那人的腰,另一只脚踩在地上,左手中流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抵上了第四人的脖子。
冷静,从容,游刃有余。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当初意图刺杀她的行为是多么的可笑又不自量力。
“臭小子,这么多年了半点长进没有,你除了会喊救命还会什么别的吗?”栖桐子方才那一招着实有些吃力,本想走过去,却又实在走不动,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骂骂咧咧。
“老货,你他娘的是不是早就来了,就等着看我被吓得屁滚尿流喊救命呢?”李君迁骂道。
“嘿你这臭小子……咳咳咳……”栖桐子狠狠咳了两声,听了李君迁那话不怒反笑,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沙哑着嗓子道,“我是真老了啊……打不动了……咳咳……咳”
栖桐子咳得有些喘不过气,手一抹,咽下满嘴的血腥。
“顾长清,带我师父和李前辈先走!”热酒一边喊着,一边又一脚踹开再扑上来的人。
来者足有二十多个,个个都有点功夫在身上,又像是不要命了一般向这边扑过来。方才多亏栖桐子那全力一击,才使得热酒有机可乘,如今回过神来,情况并不乐观。
“接着!先去开门。”苏晖将令牌扔给冷思君,一手揽过热酒,带着她避过背后一刀,短棍出手点在那人胸口,瞬间将那人的胸骨震得粉碎。
冷思君接过令牌,背起李君迁就往城门那边跑过去。顾长清也连忙跑过去想扶起栖桐子,却脚下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他娘的,你也太重了!”他咬了咬牙,憋了口气,双手托着栖桐子步伐沉重的往城门那边跑。
栖桐子实在是没什么力气,大半个人都压在顾长清身上,有些尴尬的嘿嘿笑了笑,抱歉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将就将就,将就将就。”
“将,就,个,鬼。”顾长清面色铁青,勉强从牙缝里憋出来四个字。
索性此地到城门口没有太远,眼见着城门已开,他紧咬着唇拼命冲过去。刚才进了门,整个人都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栖桐子坐在地上看着他,乐呵呵道:“小伙子前途无量啊小伙子!”
苏晖见到那四人都进了城,一手拧断了一人的脖子,翻身上马。
“酒酒,来!”他唤了声,热酒一伸手,一股大力将她拉上马背,苏晖带着她策马直奔城门而去。剩下的黑衣人见到李君迁已进城,知道再无机会,没有再追,分头没入丛林之中不见了踪影。
“老头儿,没想到你隐居那么久,一出谷就被人追杀,这深仇大恨,你是不是抢了谁家姑娘啊?”顾长清缓过一口气,四肢大张仰躺在地上问道。
“放你娘的屁!”李君迁骂道,“臭小子看我不撕烂了你的嘴!”
“诶,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瞎说,我从小就没娘,可不能放我娘的屁。”顾长清做起来,盯着李君迁贱兮兮地笑。
“是雁北人。”苏晖将热酒从马上抱下来,转头道,“来着不多,却并非普通兵士,应当是为了阻止李君迁进城治病。”
“嗯……”栖桐子坐在一旁若有所思的点头,抱着酒坛子就想再喝一口,被热酒一把抢了过去。
“不要命了?”她皱眉问。
“哎哟,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嘛……来来来,乖徒儿,给我给我。”栖桐子也不恼,向热酒招招手,企图把那坛子酒讨回来。
“不行。”热酒直接那酒坛子一翻,坛子中的酒尽数撒到了地上,直到那酒坛子空了,才还给栖桐子。
栖桐子可怜兮兮的抱着酒坛子,倒过来颠了颠,当真是一滴都没了,只能坐在原地失落的叹气。
太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爬了上来,天边的云朵散开,透出来温暖的光。
“我带君迁去病区,你们俩要不先回与江楼看看?”栖桐子撑着酒坛子站起来对苏晖说道。
“呃,好。”苏晖没有想到栖桐子会跳过热酒直接对他说话,愣了愣,而后点点头。直到栖桐子带着顾长清三人走远了,他才低头去问热酒。
“哦,没事。”热酒不以为意,“每次我刚倒完他的酒,他都会这样与我赌气。”
“原来如此。”苏晖笑了笑,捏了捏热酒地手,拉着她往与江楼走过去。与江楼建在琼州城地最北边,从南门回到与江楼,几乎要沿着揽月江,穿过一整个琼州城。
琼州城内的情况比想象中要好的多,没有战时常见的饿殍遍地,也没有想象中的哀鸿遍野。流离失所的难民们基本都有共同的雨棚避雨,每隔一段距离设有粥棚,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都在趁着短暂的安定时间,努力的修筑房屋,衙门被临时腾了出来,改作孩子们读书的书塾。
患了疫病的百姓和士兵则是都被聚集在了城西休养,两个区域用无数白色的布条分隔开来,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只能闻到从里面隐隐飘来中药的苦味。
“没想到这白自安竟然真的有两下子,难怪年纪轻轻就能做到太守。”热酒不禁感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