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酒眨了眨眼睛,她看不清那人的脸,但在这世间能有如此绝世轻功的人,她只见过一个。
那人两步走到床边,月光照清楚了他的脸,正是顾长清。
“哎哟妈呀我酒啊,这才多久没见你怎么就瘦成这样了?”顾长清一看到热酒,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他坐到床边,做贼一样压低了声音,抬手就要凑过来摸她的脸。
热酒瞪了他一眼,他自己也察觉到不妥,憨笑着将手收了回来。
“果然栖桐子前辈说苏晖那小子欺负你是真的!”他低声道,声音里满是愤愤不平,“嘿,哥去帮你打他一顿出气,你别难过啦?”
说着,他的目光又落到热酒没有盖在被子里的左腿上,顿时惊讶的长大了嘴巴,他指着那腿上厚厚的纱布和固定板,结结巴巴的问热酒:
“你,你这,这,这是那龟孙儿干的?他他娘的他他他他竟然敢打,打打打断你的腿把你关在这?”
“枉我还一直觉得他姓苏的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他背地里竟然,竟然……”
热酒呆呆地看着他愤怒的样子,张了张嘴,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解释。又见他站起身来撸着袖子道:
“你等着,老子他娘的这就去弄死他!”
顾长清说着就要走,热酒忙一把拉住他的衣服,慌张道:“不是,你误会了。”
“误会?”顾长清皱起了眉,“那这龟孙怎么一天天的防老子跟防贼似的,你知道老子隔你这楼下蹲了多少天,好不容易才找着机会溜进来。”
热酒哑口无言,只能拉了拉顾长清,示意他坐下。顾长清挑眉看她,不为所动,热酒没法子,只得开口道:
“他大概不是在防着你,只是在防着我罢了。”
“什么意思?”顾长清这才又坐了下来,问道,“你俩到底是怎么了,这才几天没见,为什么感觉你好像也不太开心?是因为这腿……疼吗?”
热酒看着顾长清,月光下顾长清的脸有些模糊,看不清他的眉眼,却能感受到他话里话外的担忧。她久久的沉默,顾长清也不着急,只是低着头静静陪她坐着。
半响,热酒才红着眼睛开了口,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与顾长清讲了一遍。
她说:“顾长清,我觉得,我好像做错了。”
“我总觉得自己应该去做一些事,能做到一些事,可实际上我还是搞砸了。”热酒吸了吸鼻子,有些委屈,“人也没救回来,自己还落得一身伤让你们担心了。”
“顾长清,我觉得,有些后悔了。”
或许是因为夜深人静又看不清楚的缘故,热酒说着便开始控制不住的流眼泪,她抽抽嗒嗒的哭着,千头万绪,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一根神经,触到了她心里头最疼的地方。
顾长清伸手给她递了一块帕子,开口说:“我倒觉得你没有错,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他的语气里带了点轻松的意味,就好像做出这样的回答完全处于本能,根本不需要刻意去思考什么。
“酒啊,虽然你是我认得妹子,照理说呢,哥是不能说你坏话的,但是吧,哥从认识你开始,就总觉得你这里可能有一点,小小小小的小问题。”顾长清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热酒止了哭,歪头看着顾长清,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你看,我们都把你当个小丫头,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做不成也没啥。可你自己好像老喜欢把自己当成无所不能的神仙,老觉得自己想做什么,就得做成什么,可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顾长清习惯性的晃了晃脑袋,手对着空气指指点点,颇有点江湖老道指点迷津的意味。
“就像我,我刚说要帮你弄死苏晖那龟孙子,可是实际上如果我弄他,恐怕死的人大概率是我。但弄不弄得死是一回事,弄不弄又是另一回事了不是?”
“难道我最后没有弄死他,你会怪我没用吗?”
热酒抿了抿嘴,不知道该如何接顾长清得话。他这话说的实在是没什么毛病,可热酒又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恰当,奇奇怪怪。
“哎……”顾长清看着热酒一脸懵得样子,知道她定时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面上难掩得意之色,他长长叹了口气,又说:“酒啊……你可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呢。”
“羡慕我什么?”热酒问,“父母双亡,满身是伤?”
第七十一章 死志
“欸,你可别拿这说事儿,这两点上我可不比你差。”顾长清哈哈笑了两声,“不过要是比惨,那可就没意思了。”
热酒看着顾长清乐呵呵的样子,一直紧绷着的心绪终于也轻松了几分。
“那是什么?”她问道。
“害,自然是羡慕你厉害呀!”顾长清想也不想就答,“我要是有你一半地功夫,我早就游遍天下,劫富济贫,十年后武林中还有谁不知道我顾大侠地名号?”
“顾……大侠?”热酒头一次听人这么称呼自己,有些怪异,又有些好笑。
“是啊,顾大侠,嘿嘿,想想都觉得开心。”顾长清晃了晃脑袋。
“好吧,顾大侠,以后你劫富济贫地时候,能不能带上我这个小弟,我来劫富,你济贫就可以了。”热酒道,她还记得那时候再山洞里她对顾长清说过的话,只不过那时候是她自己一个人劫,现在话,可能要带着知樾一起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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