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栖桐子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她只想着,为什么师父不愿意再像小时候那样等一等她。
师父为什么就不要自己了呢?
苏晖蹲在热酒身边,轻轻将她抱进怀里,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任她将脸埋在自己肩头低声抽泣。
火炉边上的男人目光深沉的盯着那盆水,水沸腾了,他才将浸在水中的那壶酒捞了出来,倒进桌子上早就已经准备好的瓷碗里。
酒香瞬间溢满了整个屋子,那味道甘甜清冽,却又带着些俏皮,钻进人的鼻子里,给人一种,会有调皮贪嘴的孩子趴着窗户流口水的感觉。
窗边恰好有一丝异动,热酒吸了两下鼻子,红着眼睛看向窗户外边,那几乎已经成了她的一个习惯性的动作,可是窗台上只有一只野猫窜过,清风朗朗,再无其他。
热酒有些失落的垂下头,有人端着碗走过来,递到她的面前,低唤了她一声“师妹”。
“酒热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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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
顾长清是我这本小说里最喜欢的一个人物,看似弱小,遇强则强,英雄当如是。
他的后续放在番外。
第七十三章 热酒
早春三月倒春寒,岷都城外红梅盛放。
白衣公子牵着一匹黑马从那梅林中徐步而出,踏花归来,他的衣服略有些褶皱,袖口与衣摆处微微沾了些棕色的花泥,后腰处挂了一根短棍,发冠上不知道被什么人插了一朵盛放的红梅。
马上坐着个红衣姑娘,那姑娘肤白如雪,红唇娇嫩,还有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一头乌黑的长发高高束起在脑后,腰间一左一右,挂了一刀一剑。她一手抓着绳子,一手持了枝红梅,时不时低下头与那白衣公子交谈几句,偶尔露出一点笑意。
两人行至城门口,阳光正好,守城的士兵似乎也认识那公子,自然也免不了一番调侃。
公子与他们寒暄了几句,将那姑娘从马上抱下来,又把马拴在了城门口,拉着姑娘往城内走去。
那姑娘似乎腿脚有些不便,走起路来慢吞吞的,一瘸一拐,她腰间的那一对小巧的刀剑随着她走路的动作一晃一晃,阳光下反射出夺目地光。
而那公子却也丝毫不急,只陪着姑娘一步一步的慢慢走。路过的人们有认识他俩的,都会笑着跟他们打一声招呼,偶尔也有莽撞的孩子眼看着就要撞上那姑娘的腿,却都被公子小心翼翼的即使挡住。
一白一红走进一条巷子里,巷子里的一扇小门虚掩着,公子推开门,一个老人佝偻着坐在窗边的桌前,就着暖和的阳光,细细雕琢完最后一刀,恰好抬起了头,见到二人进来,乐呵呵的让他们坐下。
“你们来的巧,之前要的那对簪子,我恰好弄好了。”那老人满意的端详了一下自己的作品,又拿起手边的布,仔仔细细的擦掉那上面的木屑,“这一对龙凤呈祥,就不收你们钱了,只当是老夫给你们的新婚贺礼了,到时候,记得请老夫去吃一盏酒,便罢了!”
“多谢老师傅。”白衣公子笑着作揖道谢。
老先生却只是摆了摆手,“诶,不用谢,我这许久不做,手也生疏了,却没想到你们竟特意找上门来,老夫也惊喜的很呐。”
“老师傅声名远播,晚辈一直是慕名而来。”白衣公子与红衣姑娘相视一笑,再道。
“说起来,看着你们这样,倒让我想起了多年前的一桩事情。”老人望着那对木簪,目光遥遥,似乎又跃回了年轻的时候。
“那也是一对年轻人,他们是千里迢迢来我这里的,要做一对喜上眉梢的木簪,那个女人,实在是令我印象深刻。”
“那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姑娘开口问。
“嗯……怎么说呢,那女人看起来也还年轻,眉眼间满是英气,她怀了身孕,腰间却带了一对蓝色的短刀。”
“我对她说,有孕之人不宜带刀,仔细冲撞了。”
“可她却只是笑这说,这是她从小带到大的宝贝,以后要跟她肚子里的孩子做兄弟的。”
“我又问他们要去哪里。”
“他们说,天涯海角,那里都去。”
老人眯眼望着太阳,长长舒出一口气来,“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天涯海角是什么样子,我倒也想看看。”
姑娘红了眼睛,沉默了半响,她才缓缓开口说:“他们一起走过了许多地方,生了三个孩子,最后隐居在了一片山清水秀的山林之中。”
“如此……”老人点了点头,“甚好。”
二人在老师傅家中用过饭后才离开,午后的阳光依旧十分暖和,照在人的身上,只令人觉得懒洋洋的不想动弹。
“今日要做些什么?”白衣公子开口问。
“去闲散听书吧。”姑娘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闲散是如今岷都里头最有名气的茶楼,虽说是个茶楼,却也卖酒。
“已经连去了两次了,你今日怎么还要去?”公子扶额苦笑。
“我就是喜欢听书。”姑娘笑答,拉着公子往那茶楼走过去。
“喜欢?我看你就是喜欢听自己被夸。”公子哭笑不得,只跟着她往那边走过去。
茶楼里人声鼎沸,二人上了三楼的雅间。
那说书的也是为老先生,两鬓斑白,一张嘴,却露出来一口熏黄了的牙齿来。他有说不完的故事,今日,讲的是当年琼州战乱,以为青衣女子孤身一人深入敌营,为援军争取时间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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