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日是新妇,一会要去敬茶,特意挑了一件大红百蝶穿花遍地金褙子, 下面是妆花马面裙, 垂云髻上插着一只金凤凰, 淡扫娥眉, 打扮的甚是明艳。
花一样的年纪,一夜之间破茧成蝶,成了小妇人。
罗阳与旁的女子不同,她笑容灿烂, 昨日也不曾哭嫁, 对她而言,结婚是一桩天大的喜事。
陆无颜在院中等着她。
见她步子有些不正常, 遂故意问道:“夫人,你……可是不适?是不是为夫昨夜没有顾及到你?”
他郁闷了一早上,幸亏此刻终于看见罗阳露出不太舒适的表情。
罗阳的确有些不适,但她不能表露出来,她不是那种娇滴滴的女子, 更是打算体谅夫君。
母亲调查过了, 夫君在成婚之前没有过任何莺莺燕燕, 故此, 昨夜……也难免会那般失控。
她笑了笑,挽着陆无颜胳膊的同时, 十分贴心道:“夫君, 我无事的。”她有些难以承受昨夜的“狂风暴雨”, 但不能让夫君知道, 否则, 他下次畏首畏尾可如何是好?
故此,罗阳故作坚强,还对陆无颜展露了一个温柔体贴的笑容。
陆无颜顿时觉得自己胸口又中了一箭。
他记得,当初在漠北,长嫂可是几天下不了榻啊……
这一对比,他与兄长的实力悬殊就摆在明面上了。
陆无颜无端消沉。
难道,他当真诸多都比不上兄长?
到了老太君的院子,张妈妈领着婢女们恭候多时。
“二公子,二少奶奶,老太君和侯爷他们都在抱厦等着呢。”
冬阳高照,抱厦外面的梅花就要开了。
将开未开的花苞,溢出淡淡幽香。
抱厦内煮着茶,腾起的水汽缭绕。混着檀香肆意,别有一番意境。
罗阳觉得,陆家真好,让她有种“家”的感觉。母亲说的没错,百年忠烈之户,绝对差不了。
二夫人、魏琉璃,以及女眷都在场。一个个都穿的喜庆。这也是老太君的提议。人只有一心向阳,才能有好运。
老太君对罗阳招了招手:“好孩子,快过来让祖母瞧瞧。”
罗阳走了过去,与陆无颜双双行礼敬茶。
老太君出手阔绰,见面礼是一把玉如意。二夫人还是简单直接,送金子!
魏琉璃虽然是同辈,但也是长嫂,她也送了一尊大金佛。
罗阳身边的陪嫁丫鬟都惊呆了。
幸亏今日带了好几人过来,否则这些金子都运不回去。
罗阳笑开了花,她一贯口无遮拦,道:“多谢祖母,二婶,还有嫂嫂,我这是要发财了呢。”
言罢,捂唇大笑。
众人也被逗笑了。
老太君添了一句:“有财大家一起发。”
罗阳又笑:“哈哈哈……祖母,您真逗!”
一屋子女眷纷纷仰面大笑。原本陆家的确清贫,但不知为何,自打来了京城,库房一日比一日富庶。
细一算,竟是靠着娶媳妇,发家致富了。
吃过早茶,女眷们随意唠嗑。
陆家男子则走出了抱厦。
陆家男儿们都是沉默内敛的人,女眷们反而一个个落落大方,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陆无昌作为家里最小的男子,也已经十五岁了,他拧着眉,一脸疑神疑鬼,说道:“二哥,我刚才听见二嫂正在与大嫂说你们的新婚之夜。”
陆无颜顿觉得魂儿出窍了一半。
罗阳……怎么可以跟长嫂说这些呢?!
陆靖庭也蹙眉,他也不太想让魏琉璃说他们的私事,回头往抱厦看去,果然就见那对妯娌,正在说悄悄话。
陆靖庭忍了忍,他到底不是那种没有格局的男子,当然不会直接去制止魏琉璃说他们的房中事。
但陆靖庭深深地看了一眼陆无颜,仿佛在传递一个“管好自己媳妇”的眼神。
陆无颜:“……”他也同样也懊恼啊。
陆靖庭轻叹,道:“你们几个都随我去书房。”
不久之后,京城就要变天了,且先把难关度过去,等到安稳下来,他亲自教会魏琉璃,什么叫做夫纲……
*
陆紫嫣听得一愣一愣的。
榔头?
两位嫂嫂竟然这般形容……
卫之健那家伙也是榔头么?她有点莫名好奇啊。
魏琉璃听着罗阳说了半天,她终于找到了一点心理平衡。看来天下男子都一样。
罗阳摸了摸魏琉璃隆起的小腹:“真好,我马上就要当婶婶了。琉璃,你说,咱们是不是老天注定的缘分?幼时玩闹,后来又破镜重圆,而今还成了妯娌,这一辈子都要牵扯在一起了,说不定还能共白头。”
魏琉璃闻言,也觉得如此,她抓住了罗阳的手:“有你真好,我日后也不会孤单了。”
一旁的陆紫嫣:“……”
是她的错觉么?
总觉得兄长与二哥被“绿”了呢。
*
又过了一个月,魏琉璃的小腹更加隆了一些,已是六个月的身孕了。
陆靖庭不知从哪里听来的“偏方”,说什么生产之前,身子不可以过于丰腴,他不允许魏琉璃食用过多,每一餐都会控制饮食,导致她至今还是四肢纤细。
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无声无息的飘在天际。
魏琉璃在内室憋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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