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没个贪心呢,当初我舍弃半成租子,不也贪图行善的那点愉悦?”秦笑笑说道:“只要他们的贪心没有泯灭掉人性,这半成租子能让他们的日子稍稍好过点,我觉得很值。”
老牛村的人过的是真苦,尤其是老人和孩子,他们最容易激起旁人的怜弱惜贫之心。当年第一次来老牛村,她就是被一个面黄肌瘦,饿的走不动路的小孩打动了,才定下两成半的租子。
“好吧,你觉得值就行。”胡晴晴有些无奈,觉得表妹这样太容易吃亏了。
秦笑笑看出她的想法,笑道:“不是所有的人都如褚二虎一般? 你看我不是收回了他们的田地,全部交给村长他们种么?如此我既没有损失,还让褚二虎算计落空? 一石二鸟。”
胡晴晴哼道:“你少算了一只‘鸟’? 你收拢了人心? 让人家对你感恩戴德,回头褚二虎再敢闹事,他们定会第一个跳出来维护你? 这叫一石三鸟。”
秦笑笑咦了一声:“不错不错? 原来晴晴姐都看出来了。”
胡晴晴无语,懒得搭理她。
车外,陈丰将马车里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 心里对秦笑笑又多了一层认知。
刚到秦家当长工的时候? 他以为这个比他小一岁的姑娘? 是个出身良好? 被秦家娇宠大的娇小姐。后来了解多了发现她非但不娇气? 还是个意志坚定十分有主见的人。
在秦家? 他隐约看出当家做主的人看似是秦山夫妇,实则遇到要拿主意的大事,他们都会听从秦笑笑的意见,连秦老爷子亦是如此。
以前他以为是秦家人对她的纵容宠溺,如今看来分明是她的心性与才智远胜一般女子? 秦家人对她信重非常罢了。
坐在他身侧的秦山不知道陈丰心思百转? 好奇的说道:“你们父子不是这附近的人? 你对老牛村的事却熟悉的很? 你是打哪儿知道的?”
陈丰敛目,低声说道:“以前在城里念书,有个同窗家在老牛村附近? 同我讲了不少关于老牛村的事。”
“原来是这样啊……”秦山没有怀疑,咬牙说道:“老牛村的那些人着实可怜又可恨,又不是咱们把他们弄成这样的,他们竟敢打咱们的主意,我看是朝廷的惩罚还不够狠!”
陈丰不自觉的握紧了鞭子:“褚二虎之流仅是少数,说到底都是被逼的。”
秦山不赞同:“冤有头债有主,谁逼迫他们,他们就找谁去,而不是像疯狗一样乱咬人,这样跟逼迫他们的人有啥区别?就说前阵子,一个泥瓦匠的媳妇儿勾搭野汉子,这泥瓦匠宰了野汉子没人会说他歹毒,可你看他干了啥?他不敢对野汉子下手,竟然杀了野汉子还不满月的孩子,人家孩子招谁惹谁了?我看那泥瓦匠就是个孬种,这种事也就孬种干的出来!”
陈丰抿嘴,说不出反驳的话。
“也是笑笑懒得跟褚二虎他们计较,否则……哼,可不止树杈子扎穿手这么简单!”想到褚二虎的惨状,秦山既解气又得意,恨不得立马回到家里,把这件事告诉爹娘媳妇儿。
陈丰总觉得他的话透着一股诡异,刚才在那种紧要关头,突如其来的妖风,断开的树杈子,被扎穿的右手,任谁看到都觉得是老天爷在护着小东家,惩罚了嚣张跋扈的褚二虎。
这样的念头一冒头,就有些不受控制了。他忍不住扭头看了马车一眼,仔细回想来到秦家后的种种,试图寻找出蛛丝马迹。
可是翻遍了记忆,小东家除了招猫喜欢,很会钓鱼外,似乎没有其他特别之处。要真说有,他听到村里对她评价最多的话便是她运气极好,成了秦家大房的掌上明珠。
这哪能算特别?投胎成九五之尊的掌上明珠,才是运气绝佳吧?
在陈丰云里雾里的时候,马车缓缓驶入城里。眼下已经过了正午,几人腹中饥饿的很,秦山就打算寻个馆子好好吃一顿,便问秦笑笑三人想吃什么。
不等秦笑笑开口,胡晴晴抱住她的胳膊兴奋的说道:“笑笑,咱们去吃胡记的馄饨油饼吧,我好久没有吃过了,怪想的。”
对面的六斤拆台道:“姐,你不是说胡记的油饼太油腻,吃下去反逆吗?我看还是吃苟记的大锅盔羊肉汤吧,那滋味老响了。”
说着,他呲溜一声吸了吸口水,是真的馋了。
“闭嘴,姐姐说话哪有你这小子插嘴的份儿。”胡晴晴在弟弟的脑门上拍了一下,继续对秦笑笑说道:“就吃馄饨油饼,苟记太远了。”
说话间,她一个劲儿的使眼色,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眼皮抽风呢。
秦笑笑了悟,扬声说道:“爹,咱们吃胡记的馄饨油饼吧,前两天奶奶还惦记呢,正好跟胡记买些生馄饨和油饼,带回家给奶奶吃。”
“好嘞!”秦山应了一声,控制马儿往继续往前:“正好离张记烤鸭不远,咱们买两只回家,晚上叫你二叔来喝酒。”
秦笑笑刚要应声,意外发现自家表姐两眼发亮更加兴奋了,心里不由得一突:难不成晴晴姐心仪之人在张记烤鸭?
李大哥……张记烤鸭……不会这么凑巧吧?
秦笑笑觉得有必要确认一样,她看了眼掀开车帘看街景的小表弟,凑到表姐耳边低声问道:“他在张记烤鸭做工?”
胡晴晴脸一红,害羞的点点头:“嗯。”
秦笑笑不动声色,继续问道:“一直听你称呼他为‘李大哥’,也没有告诉我他的姓名,难道你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