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性子软和,对一双儿女也鲜少说狠话。今日这样跑回娘家,痛诉胡晴晴的不是,可见是真的气狠了。
胡晴晴尴尬极了,低声说道:“娘,我没有说不嫁,只是想在家多留两年。”
“你都整十六了,再留两年就成老姑娘了,家境稍微好点的人家都不会瞧上你,你真真是要气死我啊!”秦桂花根本听不进胡晴晴的解释,声泪俱下的指责她的不是。
“好了好了,有啥话咱们关起门来慢慢说,你这样大声嚷嚷,把左邻右墙的都要招来看你的笑话了。”林秋娘关上了院门,把他们娘仨往屋里劝。
这话秦桂花听进去了,抽抽噎噎的随老娘大嫂往屋里走。
“晴晴姐,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秦笑笑拉着表姐悄声问道,很担心她心里放不下李昭,才会这样抗拒嫁人。
“笑笑,我、我暂时不想嫁人,像现在这样也挺好的。”胡晴晴不敢看她的眼睛,支支吾吾的说道。
其实她知道瞒不过秦笑笑,却还是不愿向她坦白自己真正的想法。
秦笑笑心里一沉,若是晴晴姐仅仅想在家多留两年,她一定帮忙劝说小姑姑,让小姑姑不要逼得太紧,可是晴晴姐明显是记挂着李昭才会这样。
“晴晴姐,他不值得你这样。”她看着胡晴晴,声音压得更低了:“况且,他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踏足乐安,难道你也要这样傻傻的等他吗?”
胡晴晴眼眶一红,张了张嘴好半天才说道:“我不甘心,我就想亲口问问他,我跟他的那些过往,是不是都是他精心算计的,他、他从头到尾都在做戏骗我!”
秦笑笑怕被屋子里的人听见,连忙拉着她沿着南边的院墙绕到了后院,再从后院门出去了。见她流了满脸泪,就掏出刚刚随手揣在兜里的绣了一半的手帕递给她。
胡晴晴也不想丢人,接过帕子擦起眼泪,结果眼泪还没擦干净,她“啊”的一声叫出来。
“晴晴姐!”秦笑笑吓了一跳,以为她怎么样了。
“这、这帕子,你咋用这种帕子?这针脚太粗太硬了,我一擦脸就跟往脸上搓沙子似的。”胡晴晴瞪着手里粗制滥造、奇丑无比的帕子,都忘记哭泣了。
“啊,有这么差劲么?”秦笑笑很是伤心,这是绣了好几天的成果,还想着绣好了就找个机会拿出来,在景珩面前显摆显摆,一洗上上次在京城被他嘲笑的屈辱呢。
“这还不差劲?咦,该不是你亲手绣的吧?”胡晴晴摸了摸被擦疼的地方,开始为自己的脸感到委屈。
也怪她没有多看一眼,还好刚刚没有多用力,不然非得被这帕子擦破皮不可。
“你给我吧,一会儿我就把线拆了重绣。”秦笑笑夺过帕子重新塞回兜里,决定将这帕子“毁尸灭迹”,不留任何会遭人嘲笑的东西。
胡晴晴哪里不知她的心思,又是好一通调笑。只是笑着笑着,就渐渐熄了声气,脸上没有了笑的模样。
秦笑笑暗暗叹了口气,劝说道:“晴晴姐,就算李昭回来了,你讨到了说法又如何?他做下这种事还能一走了之,全然不顾会给你带来怎样的麻烦,足见他不是良善之辈,你何苦为了这种人折磨你自己?”
这一次,胡晴晴没有哭,苦笑道:“笑笑,你骂我傻也好,骂我没用也罢,不把这件事情弄清楚,我心里会一直想着,再难和别人谈婚论嫁。”
秦笑笑没想到都过去这么久了,晴晴姐还是没有从牛角尖里钻出来,该劝的她早就劝过了,如今她也没有法子了:“小姑姑那儿你要怎么办?难道就这样拧着?”
胡晴晴摇了摇头,神情透着茫然了:“拖一时是一时,我娘总不能押着我嫁人。”
秦笑笑提醒道:“你这样,小姑姑早晚会猜到。”
到那时,怕是真要闹翻天了。她不怕知情不报被小姑姑迁怒,就怕晴晴姐再受刺激会做傻事。
“知道就知道罢,或许我娘知道了,就不再逼我嫁人了。”胡晴晴已经无所谓了,这些日子她的内心备受煎熬,有些事情反而看淡了:“笑笑,你不用为我担心。”
秦笑笑哪能不担心,可是晴晴姐走不出来,她纵使担心也无用,只能祈祷晴晴姐能早日想明白,彻彻底底放下李昭。
堂屋里,秦桂花在苗老太和林秋娘的安慰下渐渐止住了哭泣,声音沙哑的向她们求助:“我实在拿她没有办法了,娘,大嫂,你们有啥好主意吗?”
苗老太想了想,抬手把六斤招到跟前:“你跟你姐感情好,你姐可有跟你说过啥?”
六斤心里一紧,不敢看外婆的眼睛:“没,没说过啥,姐她一天到晚窝在家里,每天干了啥我知道,娘也知道。”
一旁的林秋娘又问:“有没有人到家里找过你姐?她跟村里的小姐妹谁玩的最好?”
六斤愈发紧张了,一个劲儿的摇头:“没人找,跟姐玩的最好的一个姐姐春上就嫁人了,已经很久没有回来过了。”
秦桂花听出点苗头,脸色变了变:“娘,大嫂,你们的意思是……”
婆媳俩对视一眼,还是苗老太说道:“一会儿回去,你好好问问晴晴吧。”
秦桂花心里乱糟糟的,喃喃道:“不会的,应该不会,她心里真有了人,不会到现在还瞒的死死的。”
她嘴上说不信,其实已经信了。她想到了两个月前,女儿把自己关了三天三夜,也想到了这阵子女儿仿佛换了副性子,她还以为女儿大了变得文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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