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听到这一声“姐姐”,童映澄瞬间被恶心得再吃不下,抬头冷冷看着曾桐,“哦?”
“姐姐你还没见过他吧?不如下回我组个局,让你俩认识一下。”
童映澄放下筷子,似笑非笑,“好啊。”
一家人吃完饭,老爷子心情瞧着不错,在厅里看着春晚小品,林茉母女在一旁陪他说笑,看着其乐融融。
童心苒借口身体不舒服先回房了,童映澄则是被曾子峰叫到书房。
父女俩一向不对付,他说他的,童映澄低着头,早就神游天际。
等曾子峰终于说到口干舌燥,这才摆了摆手,让童映澄出去。
她从书房出来,经过客厅又看见曾桐投来挑衅般的一眼。
童映澄的面色冷了下来,扭头就往外边走。
她的心底憋了一股火,今晚没当着众人发泄出来,一来是不想让母亲难堪,二来是她心底清楚,就算没有何家老二,也会有什么李家张家。
她已经到了可以婚配的年纪,对于曾子峰而言,这或许也是童映澄唯一的价值。
只要童映澄还在曾家一天,她就逃不掉。
室外温度很低,走到院子时,她的眼睫上已经凝了一层霜。
心情差到极点。
这种时候,童映澄又想起了江樾。
她哆嗦着,在屋檐下站定,手指并不灵敏,好半天才解开手机锁屏。
微信群里下起红包雨,和天边时不时炸开的烟花一样。
很烦。
热闹与欢乐与她无关。
那么多个拜年红包中,自然也有江樾的。
童映澄没有点开,直接发了语音过去:【出来。】
她完全忘记,一个小时前,她才拒绝过跟他见面。
江樾答应得干脆——【好,十分钟。】
她不再回,慢吞吞往外走。
除夕夜,家里的佣人都回去了,显得偌大的宅子空荡荡的,有些荒凉。
曾桐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出来。
“我说过了,我有的是方法治你。”
她十分得意,自己三言两语就说动了老爷子,等把童映澄这个野种嫁出去,江樾自然就是她的了。
童映澄头也没抬,听到她这话,神情并未有半分变化。
见无法激怒她,曾桐有些讶异,“你气得牙痒痒,恨不得我去死吧?”
她走到童映澄跟前,“我才是爸爸最爱的女儿,而你,永远都只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野种,知道吗?”
说完这话,曾桐终于觉得心里舒坦了些。
自从她出生以后,林茉一直郁郁寡欢。小时候她不懂,直到有天放学回家,无意间听到母亲和舅舅争吵,曾桐才知道了自己原来还有个姐姐。
这种感觉很糟糕,前所未有,打破她所有的认知。她一直以为,自己是父亲唯一的女儿,是曾家的掌上明珠。可猝不及防的,童映澄和她妈就搬了进来。
曾桐理所当然和母亲站到一边,千方百计给童心苒下绊子,哪怕她心底清楚,童映澄的出生远在她之前。可那又如何,私生女始终是名不正言不顺。
她绝不会让童映澄抢走属于她的东西。
童映澄终于开口,语气嘲弄:“爸爸?你觉得我稀罕?”
有一个这样薄情寡义的父亲,童映澄只觉得耻辱。
连带着他给的钱,她都觉得是脏的。
她轻飘飘的一句,又让曾桐气急:“你只配捡我不要的东西!”
说完这话,曾桐想到何聪那个肥头大耳的模样,“何小二在英国没少吃喝嫖赌,这种男人跟你最配了。”
那群不学无术的富家子弟,一出国脱离了父辈的掌控,自然是荤素不忌,该做的不该做的,他们都做过。
童映澄将外套拢紧了些,眯了眯眼,侧头看着一辆黑色卡宴从远及近,停到她们面前。
车窗缓慢摇下时,曾桐还在阴阳怪气——
“至于江樾,你想都不要想,他只会是我的!”
车窗玻璃完全降下,她终于将车里黑衣少年的模样看得清楚,嘴巴还张着,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江樾就坐在驾驶位上,黑色派克服拉到最高处,领口紧抵线条锋利分明的下颚,遮盖住形状好看的喉结。
童映澄歪着头,笑意未达眼底,慢慢吐出一句:“可我已经得到了呀。”
曾桐从惊诧中反应过来,僵硬着看他推开车门走了过来,“江、江樾——”
少年一步一步向着童映澄走来,在她面前停下。
他天生就适合黑色,这一身衬得肤色愈加冷白,乌瞳澄澈,含着疏离清冷,望上一眼,就让人遍体生寒。
可偏是这样冷冷清清的性子,一旦上了心,就变得比谁都爱缠人。
童映澄踮起脚,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不跟我妹妹打个招呼吗?”
曾桐的脸色格外难看,身体摇摇欲坠。江樾掀眸看了过来,微微颔首。
他很快又把视线转回童映澄面上,目光柔和,是曾桐从未见过的温柔。
“你!”
曾桐咬着下唇,心底恨不得将童映澄千刀万剐,知道他们走得近是一回事,亲眼见着了又是另一回事。
看江樾这副模样,显然已经被童映澄收入囊中。
他只专注看着童映澄,唇角微翘:“想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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