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樾——”
童映澄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眼尾泛红,嗓音有些沙沙的。
他大步走来,在她面前蹲下,遮挡住身后其他人不怀好意的视线。
“我来了,没事的。”江樾伸手把她散落的发丝拢至耳后,低声安抚着:“澄澄别怕,有我在。”
女人一下子钻进他的怀里,抽抽搭搭,“我不是故意的,他会不会死啊……”
少年低下头,一边轻轻揉着她的发顶,一边盯着她的眼睛。
这双狐狸眼生得很漂亮,尤其大哭过以后,鸦羽一般的长睫末梢沾着晶莹剔透的泪珠,有种说不出的柔弱无辜,任谁见了都会心疼。
宛若琥珀色琉璃的瞳仁也沾了水,眼底含着几分委屈和伤心,唯独没有的,是慌乱。
浴室里的男人昏迷不醒,而她一点也没有惊惧。
江樾敛下眼睫,伸手将她的衣服整理好,在触碰到雪白肌肤上那一道突兀的鲜红时,眸光晦暗不明。
“……疼吗?”
童映澄吸了吸鼻子,声音蔫蔫的:“好疼,以后留疤了,一定很丑。”
江樾正要安慰,身后曾桐已经大喊出声:“你把我舅舅怎么了?”
怀里的女人下意识揪紧他的衣角,江樾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说了意味不明的一句——
“等我。”
童映澄松开手,看着身高腿长的少年一步一步往浴室去。
她慢慢坐直了身体,随着这一动作刚才的伤口被拉扯到,有些疼。
她突然笑了,眼尾微扬,有种说不出的妖冶味道。
*
救护车很快就到了,林灿杰被扶上担架,一张脸上血淋淋,没有一片好的皮肤。
佣人们不敢多说一句,而曾桐已经哭红了眼。虽然刚才在外边没能亲眼看到,但童映澄也听到了浴室里的动静——
曾桐拼命拦着,依旧没能拦住江樾在林灿杰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痕迹。
童映澄暗嗤了一声,心道:这弟弟平日里看着不声不响,揍人的时候下手比她还狠。
接下来就没有她的事了。
所有人看得清楚,他们进去的时候,林灿杰只是喝醉了,打伤他的可是江家的公子,跟她童映澄有什么关系呢?
在一众骚乱中,她悄悄从后门离开,来到童心苒的卧室。
当童映澄拉开衣服给她看了看自己的伤口,童心苒果然心疼得不行。
“妈,跟我走吧。继续留下来,难保哪天我也会——”
剩下的话,童映澄没说,童心苒自然也明白。
作为母亲,她自然不愿意自己的孩子再重复一遍自己的老路,将来跟她一样痛苦。
这一剂猛药果然说动了童心苒,母女俩趁乱连夜离开了曾家。
梧桐街,她们自然不可能再回去。
另一边,谢沅已经安排好了,提前把出租屋打扫得干净,备好了一桌子菜。
童心苒进门的时候有些惊讶,总觉得一切都太过顺利,看了看正在给伤口抹药的女儿,终究没有再说话。
*
自那天以后,童映澄再也没见过江樾。
她换了手机号码,微信上也把他拉黑。江樾有没有找过自己,她不得而知。
谢沅问她,害不害怕万一林灿杰真出事了,江樾要背上责任。
童映澄有一瞬间愣了下,随即摇了摇头。
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有事呢?天大的事,江家也会为他摆平的。
谢沅又问,如果江樾明白过来,找她算账怎么办。
童映澄低头思考了一会,她想,以江樾那样清高骄傲的性子,如果他知道了自己是在利用他,应该这辈子都不会再想见到她了。
算账?不存在的。
她突然又有些好奇,江樾会难过吗?
像他这样的天之骄子,如天上皎月一般,和她有着天差地别,却被她一番算计,硬是被她拉进泥泞里。
会恨她吧。
不知为何,童映澄突然觉得心脏像被一只手紧紧攥住,闷闷的,有些无法呼吸。
那就恨她吧。
她想,如果江樾恨透她了,一定也就永远都忘不掉她。
这样就够了。
杨宁宁终究下定了决心,在家人的陪伴下做完了人流手术。
麻药过了以后,她把第一个电话打给了童映澄。
“澄澄,我好疼啊,我心里好疼啊……”
女孩的声音还有些稚嫩,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同一句话。
童映澄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对方,她突然又记起江樾那双淡漠清冷的眼。
耳边是杨宁宁哭着对她说:“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好了,爱一个人怎么会这么难过啊……”
童映澄闭上眼,依然避不开那道深邃灼热的视线,怎么也甩不掉脑海里那个清瘦挺拔的身影。
“宁宁,会好的,时间会治愈一切。”
她慢慢开口,不知道是在安慰好友,还是在说给另一个人听。
回到京州以后,杨岸找上了童映澄。
“宁宁这个情况,我们都不想她继续留在京州,再和那个男的有什么牵扯。如果可以的话,你愿不愿意陪着她回安虹……”
童映澄没有说话,这些日子,黄毛用尽各种手段找了她几次。
可惜的是,他找童映澄完全是为了帮江樾打听她的事情,追问她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就单方面失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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