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闲不住的,时越不在军中,他又仗着年纪大缠着穆凯来了山谷,得知了这里的情况之后倒是十分好奇,没想到匈奴王居然深入到了这,还能在这设下了天罗地网,就为了围剿时越。
赛诸葛不得不感叹一句,还真是王不见王。
他断言,若两人他日再见必将争出个你死我活。
他虽然不太了解呼延屠各的为人,但是有句话说的,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
时越目前最大的敌人就是呼延屠各,所以搜集了许多有关呼延屠各的事迹。
其中很多甚至细到他自己本人都不一定还记得的事情,但是他们竭尽全力都搜集到了。
就好比一山不容二虎,呼延屠各是匈奴人的王,而时越是他们的王,两人所在的阵营又是对立面。
所以,只要两人相碰,那么就一定会争出个你死我活。
赛诸葛摸着两撇小山羊胡,余光瞥到了站在旁边有人一直在看着他,恰好抬眼望过去,发现一个站在旁边的小和尚。
小和尚身上看上去着实狼狈,但是那通身清透的气质,实在是他这么多年来所见过的唯一一人。
这身气质,可比那些久居长安城中皇家寺庙的那些所谓得道高僧来得更让人舒服得多。
怎么说,以他这么多年走南闯北看人的本事来说,眼前这个小和尚是最具有佛味的一个。
哪怕她现在身上穿得如此破旧,可是那通身的气质,可真是一眼望去就知道这人手上有货,眼里有活,心中有佛。
赛老先生来兴趣了,这小和尚是他这段时间以来见过最有趣的人了。
他心中闪过一丝念头,开口问道,“活佛了凡?”
这开门见山的架势,倒还真是简单又直接。
苏棠一愣,点点头朝他做了一揖,“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免贵,江湖人给面子送了个称呼赛诸葛。”
“原来是赛先生,失敬!”
苏棠着实没想到,眼前这个人就是传说中的赛诸葛,那还真是与想象中差距有些太大。
若不是此时此行,就凭这一句话,估计很少有人会相信,眼前这人就是所有藩王的座上宾,是所有上位者想要招揽的天下第一聪明人。
眼前这人穿着粗衣短布,看上去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头,并没有什么特别住处。
苏棠知道自己着相了,低声念了声佛语。
倒是老头子来了兴趣,凑到她面前道,“怎么,是不是不相信?”
苏棠摇头,“是小僧狭隘了。”
“嘿——”赛诸葛觉得有趣,不进反问道:“我又没说什么,你怎么就狭隘了呢?”
苏棠双手合十,弯腰,然后道,“赛先生大才,大隐隐于市,大才隐于实,是小僧太过于看中外在,留于表面的形式,所以——失敬了。”
赛诸葛哈哈大笑。
仰头笑得见牙不见眼,像是鲤鱼摆尾,那眼角拉出一道道的细纹。
“我就喜欢和你们这种人聊天,太有趣了!”
苏棠被笑得有些发懵,压根就不知道赛诸葛为何发笑。
倒是时越似乎在旁边看不下去,实在没忍住,吱了声:“苏棠,赛先生平时不是这样,此行匆忙所以他身上穿的衣服……是从农户家中所买。”
苏棠:……
所以,这就尴尬了。
宓华容在旁边看了整出戏,也是笑得好不快活。
原本正在争吵的两人也不吵架了,穆凯也站在一边,双手环胸看着苏棠。
苏棠被笑得已经面无表情了,这个世界对于她这样的老实人实在是太过分了!
宓华容抹去眼角笑出的眼泪,嫌苏棠受的刺激还不够多,开口道:“小和尚,你知道赛老先生平日里穿的可是有人从南方专门运过来的云锦,那么多名绣娘一整年也才出那么几匹布,除了皇宫也就只有他手里有一批了,他老人家是最不怕折腾的一人了,你说他朴实?”
还没说完,苏棠就听到了几阵压抑的笑声。
苏棠面无表情,她觉得这个世界对她太不友好了。
说来说去,还是她太过于着相了!
以为高人会有高人的样子,谁知道,不是所有的替时越卖命的人,都像她那样过得苦哈哈的。
赛诸葛笑得眼角的鱼尾纹都深了一层,这才堪堪止住笑。
眼中带着笑泪,瞪了眼拆他台的宓华容,他之所以这么折腾还不是因为这些个人都太无聊了,没人陪他打趣逗笑,这些个武将都是些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蠢家伙。
唯独几个好玩的吧,时越他不能逗,宓华容忙着杀人,祝青行踪不定,穆凯忙着练兵,他想找个人陪他唠唠嗑都不行。
至于说出去走走,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了。
从三年前,他被那一壶加了醋的酒骗出来之后,就已经被绑在时越这条贼船上了。
不能走,还只能呆在时越身边,他百般无聊之下,只能想办法让自己的生活质量过得更好点,想尽办法从别的方面折腾。
所以赛诸葛极尽折腾只能,就为了舒服享受。
所以苏棠所说的倒也不算错,赛诸葛穿着这一身衣服毫无违和感,也是因为他的内心对于这些身外之物并没有太在乎。
居于陋室,或是身着华服,对于他而言都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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