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75页
    阮绿棠这才注意到似的,瞬间收起仇恨的神情,微微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丝歉意:“是不是吓到你了?”
    湮星缓慢地摇了摇头,直直看向阮绿棠的眼睛:“师父倒是提醒了我,杀父弑母之仇,我必须亲手来报。”
    她把“亲手”两字念得又重又沉,像是将那两个字幻化成一座大山,沉沉地压在了心上。
    阮绿棠没有对湮星的话语发表看法,更没有要将她把那座山移走的意思。
    她挑起了这个话题,激发了湮星的仇恨,又在三言两语之间轻易引爆了那颗仇恨的种子,让它成长为一棵参天大树牢牢地扎进湮星的心里,在她脑海中投下一片穿不透的阴影。而现在,她又轻飘飘地结束了这场催眠。
    “我已令人为你煮了醒酒汤,喝完你会好受些。”阮绿棠又挂上了她常用的微笑,摆出关心徒弟的好师父模样,说完,她还十分贴心地主动报备了自己的行程,“灵匙失窃之事非同小可,宫主命我前去议事厅商议,我会晚些回来,你不必等我,先歇下吧。”
    许是晏睿广催得急,阮绿棠说完这几句话,一刻不停直接转身走了出去。
    湮星等了一会儿,直到她走远,总算彻底放松下来。阮绿棠这一走,挽星楼便只剩她一人了,这样天时地利人和俱备的好时机,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她几步跨出阮绿棠的房间,站在石阶上往院落内扫视一圈。
    院子很大,可并没有多少东西,只在庭院一角伫立着一棵盘根错节的桃树,树冠盖住了半个院顶,因为常年浸淫灵力,树上桃花长盛不衰,朵朵绽放极尽鲜妍。其中一节长长伸展的枝节上拴了一张吊床,云鸿带着她练功时,阮绿棠就躺在那里,一边看着闲书,一边细细品茶,时不时挑些她的毛病,气得她牙痒痒却又无法发作。
    湮星突然惊觉,不过在这里待了短短一段时日,她竟已经留下了如此多的回忆。
    她沿着那条走过无数的石板路来到院门处,转身往回看去,桃花花瓣悠悠落下,在地上、在吊床上、在石桌石凳上,铺了薄薄一层,仿佛将整个庭院笼罩在了一个粉色的梦境之中。
    “再见了,”湮星后退着往后挪了两步,跨过门槛,站到了挽星楼外,“很快,很快我们就会再见的。”
    黑袍人和之前一样,仍在那处密林等着。
    湮星走上前去,郑重地行过礼,才出声问道:“师尊,天生异象,是魔尊苏醒了吗?”
    黑袍人点点头:“不错,魔尊业已苏醒,即能一统魔族重占人界,我魔族不日便能重回昔日辉煌。”
    “可喜可贺,真乃我们魔族一大幸事!”湮星双眸放光,神情很是激动,“这么多年了,我终于能为双亲复仇了。”
    黑袍人看了湮星一眼,那双阴鸷的眼睛藏在黑袍的阴影之下,看不清楚其中的情绪。
    湮星脸上满是掩盖不住的笑意,兴奋地说道:“魔尊已然苏醒,弟子恳请师尊带弟子回魔族,以助魔尊完成一统人间的大业。”
    黑袍人却摇了摇头,直接拒绝了她:“不,你留在元阳还有用处。上次贸然一战,那些修仙之人与我魔族两败俱伤,虽重创了他们,魔尊却也付了大代价。”
    “这次一战,我们必须做好万全准备。你就留在元阳与我们里应外合,摸清他们的计划部署,到时也方便我魔族弟子潜入元阳,从内击溃整个元阳宫。”
    “可……”湮星有些不情愿,她被阮绿棠激起一腔仇恨,亟待用鲜血与尸体填补愤怒,怎么能忍受再岁月静好地潜伏在元阳宫内。
    但黑袍人没有给她争取的机会,一挥手打住了湮星的话语,开口道:“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你打听到灵匙的下落没有。”
    “灵匙——”湮星刚说了两个字,突然想起阮绿棠的话,“亲手”,亲手报仇。
    她松开了放到腰侧的手,低眉摇头:“弟子无能,尚无发现。”
    作者有话要说:  湮星:挽星楼再见~我湮星这就溜了
    湮星:挽星楼你好~我湮星又回来了
    感谢destiny7281还有笨拙的太阳、的地雷,bombom
    第43章 湮星(14)
    自从魔尊苏醒, 魔族众教徒仿佛一下子有了主心骨,行事越发猖狂起来。
    即使是阮绿棠这样素来不闻窗外事的人,也时常能从匆匆赶路的弟子中口中知晓几件魔族新做的恶事, 譬如他们擒了百问楼的老板,又譬如他们屠了几个修仙小世家, 诸如此类的,不胜枚举。
    一时间怨声载道, 人人自危。参与过除魔卫道的几个小仙家生怕下一个被屠满门的就是自己, 更是集合起来, 一同上书请求元阳宫与另几大世家庇佑。
    蝶衣谷的晴岚找上门来, 泪眼婆娑语不成句。蝶衣谷虽在众仙家中也算闻名,但因只收女弟子,且收徒严苛, 因而人丁单薄。魔族一向善于以多欺少, 蝶衣谷寡不敌众,除了恰巧不在谷内的晴岚, 竟无人幸还。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今日是蝶衣谷, 明日便是元阳宫了。”阮绿棠躺在吊床上,把手上的书卷倒扣在胸口, 仰首赏着满树桃花。
    湮星在一旁打坐,闻言睁开双眼,转头看向阮绿棠,静静看了好一会儿后她沉声问道:“师父,你怕吗?”
    “……”阮绿棠没说话,久到湮星以为她不会回答时,才突然开口, “当然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