湮星松手放出纸鹤,那纸做的鸟儿打着旋儿从桃树枝桠隙缝中钻出,跌跌撞撞地碰落许多花朵。湮星看了几眼,像被针扎一般猛地挪开视线,心中却生出了几丝隐秘的愧疚。
也因此,即使阮绿棠没有给她带回蜜饯,汤药也苦到人神共愤的程度,湮星还是乖乖把药一口不剩地喝了个精光。只不过,她有些心不在焉。
阮绿棠顺着湮星的视线看去,目光落到那些花瓣上,她轻声开口道:“这是魔尊修为急速增长,魔气四溢,瘴气入侵的缘故。”
湮星闷闷“嗯”了一声。
“魔族与元阳宫的大战一触即发,真要打起来,元阳的一草一木都要受其害,难保自身。”阮绿棠站到湮星身边,扶着她的肩膀扬声道,“我们所能做的,只有誓死守护元阳。”
湮星咬了咬唇,别扭地跟着重复道:“弟子必将誓死守护元阳。”
不过是随口一句,逗阮绿棠开心罢了。湮星这样想着的时候,阮绿棠突然开口了。
“对不起,湮星。”阮绿棠定定看着她,眼底的情绪令人捉摸不透,“你刚失去青炎,没想到这么快,又要让你再次卷入元阳宫与魔尊的纷争之中了。”
湮星愣了半晌,不知说什么好。
此时此刻,湮星对她的不满愤恨似乎全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法言说的酸涩滋味。
挑起纷争的,其实是她啊……
湮星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的,她猛地弯下腰,剧烈地干呕几声,呕得眼泪都出来了。
可她的意识却无比清醒。
“来不及了,复仇已经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连着两天码字码着码着一闭眼睡着了orz
今天好一点,惊醒的时候是零点半,有种ddl赶论文一觉睡过去的感觉,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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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湮星(16)
魔族对正道的反击来势汹汹, 倾轧而来。不过几日,魔尊殷灼便向整个修仙界下了战书,半个月后, 于浪尾崖决一死战。
战书一出,正道各门各派无不震惊。
一方面是魔族行事阴诡, 向来做事狠辣阴险,下战书这种行为对他们来说过于“光明磊落”了些。
另一方面则是针对魔尊殷灼的。灵匙失窃之事除了晏睿广阮绿棠外, 只有元阳宫几位长老知道。故而魔尊苏醒, 外人也只当他是侥幸逃脱, 就算不死, 也要脱了半层皮。
可殷灼转手就下了封战书,不仅下了,还是下给整个修仙界的。
一时间修仙界议论纷纷, 整件事都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处在舆论中心的, 除了殷灼,便是元阳宫宫主晏睿广了。
百年前魔族与修仙界一战中, 殷灼被阵法与灵匙封印,而原元阳宫宫主晏许之亦以身殉道。在群龙无首的局面中, 晏睿广被匆忙推为新任掌门人,就此执掌元阳宫。
此后百年来, 魔族再未进犯。在一片平静祥和的好气象中,对晏睿广的质疑声逐渐大了起来。
有说他资质平平不过是赶鸭子上架根本不配执掌元阳宫的,也有说他在位期间对元阳宫并无贡献的。
虽多是酒肆茶楼的闲言碎语,可还是入了晏睿广的耳,在他心上扎了根。
“斩妖除魔,为天下大义,浪尾崖一战我元阳宫务必赴约!”晏睿广台下长老, 正义凛然道。
长老们神色凝重,无人说话。只有阮绿棠看向神情激动的晏睿广,提醒他:“殷灼一向阴谋诡计最多,断没有突然转性的道理。决战之事或许有诈,还请宫主三思。”
晏睿广眉头一皱:“事关正魔两界,怎会是儿戏?”他似乎听不进去反对的一言片语,背手阔步道:“我元阳宫素来以斩妖除魔为己任,殷灼性情暴虐,魔族作恶多端,屠杀无辜无数。半个月后,即使倾尽整个元阳宫,也要将他绞杀于浪尾崖!”
“师──”
阮绿棠还欲再劝,刚张开嘴,却又被晏睿广喝住了。
“你整日里在挽星楼喝酒赏月,久不理宫中事务,怎的今日如此心切?”晏睿广被那些闲言碎语冲昏了头脑,一门心思想要做些惊天动地留名青史的大事,对阻挠她大业的阮绿棠说话时语气中多了几丝尖酸刻薄,“师妹之前不管元阳宫事务,今后也无需管。”
他直勾勾地盯着阮绿棠,压低声音道:“你唯一要做的,就是看好你的好徒儿,不要为她折损了你的性命。”
晏睿广软硬兼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阮绿棠自然不会自讨没趣。
她挑挑眉,双臂抱胸看向晏睿广,语气中又添了几分淡漠:“师兄教育的是,是我多言了。我这就回挽星楼,好好守着湮星。”
晏睿广一意孤行,长老们各有考虑,唯有宫中弟子情绪高涨,除魔口号喊得震天响,摩拳擦掌只等着大展身手。
湮星似乎也被这狂热的气氛所感染,整个人无比亢奋,顶着一圈黑眼圈勤勤恳恳地擦拭配剑。
阮绿棠看着她把那柄长剑擦得锃亮,才慢悠悠地开口道:“浪尾崖一战,我们不去。”
“不去?”湮星猛地抬头看她,手中的剑都差点扔了,“为什么!”
阮绿棠撑着胳膊看她,满脸的恨铁不成钢:“还不是因为你修为总是不长进,修炼了这么几个月时间,也才堪堪悟了元阳剑法第三重。别说和你师兄比,就是在宫中随便点一个二级弟子,修为都比你精进。若是放你去浪尾崖,魔物没伤几个,免不得还要人分心照拂,多不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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