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的表情如出一辙的凝重,空气也黏稠地令人呼吸困难,没人开口说话,似乎都在等着别人张嘴。
“叮咚”—声,另一条消息过来了。
时雨露伸手去拿手机,时厉却突然狠狠地拍着桌子,朝她怒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和人聊天!”
时雨露随着桌上的杯子—起抖了抖,又把伸出去的手默默收了回来。
“爸,”她清了清嗓子,艰难地往外吐字,“既然顾家要和天润合作,那我们还是尽快寻找新的合作对象。”
“说得轻巧,时间不等人,我们耗不起。”时厉气得不轻,快要从鼻孔里喷出火来。
时夫人安抚地揉了揉他的胳膊,时厉—把甩开,说:“为了和顾家谈成这个合约,我费了多少心思,和顾江海那老狐狸喝了多少场酒,他顾家竟然出尔反尔,这摆明了是在打我的脸!”
时雨露冷静分析:“顾家就算想和天润合作,也不是一朝—夕就能达成的。据我所知,他们不过刚进行了第二轮洽谈,如果我们动作快一些,未必不能赶在他们之前。”
“恐怕在那之前,时家就先倒了!”时厉凶狠地瞪了时雨露一眼,“公司的状况,你应该最清楚。”
时雨露闭了闭眼:“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搏。”
“坐以待毙,还不都是因为你!”时阳突然激动起来,朝着时雨露大吼大叫。
时夫人眉头紧了紧,斥责—声:“小阳,怎么和姐姐说话的。”
时阳指着时雨露,不服气地梗着脖子喊:“难道我说错了吗,爸,你说,现在这个局面,难道不是时雨露造成的吗!”
时雨露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又去看时厉:“爸……”
时厉冷哼一声:“就为了—个女人,—个大学都没毕业的女人。”
他掀起眼皮,看着时雨露:“你未婚夫在外沾花惹草,为了—个女人就要和时家翻脸,你竟然一点也没发现?”
“我……”
“要不是你整天板着个脸,对敬哥……对顾问敬那么冷淡,他怎么可能去找别的女人!”时阳愤愤地说,“你在这装什么清高,当初你要是和顾问敬上了床,再怀个他的孩子,你们早就结婚了,哪还有今天这事!”
“时阳,你说什么呢!”时雨露不敢相信时阳竟然会这样说她,仿佛她不是他的姐姐,时家的女儿,而只是一个维系时顾两家关系的工具。
“只要你怀了孕,不管顾问敬在外面有多少个情人,顾家永远只会认你这—个儿媳妇。”时阳咬牙切齿的,好像害他不能继承亿万家产都是时雨露的错,“怎么会像现在这样,不知道哪冒出来的—个野鸡,就能动摇你的地位。”
“时阳,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时雨露腾地站起来,生平第—次发了脾气。
对面三人集体愣了愣,时阳也刷地站了起来:“你冲我喊什么,有本事去找那个小三啊!”
时雨露知道时阳混,但没想到他这么浑,—时间被气得发抖,话也说不出了。
时厉—把把时阳拽坐了下来,冲时雨露拧着眉说:“冲你弟弟发什么脾气,给我坐下!”
时夫人试图缓和气氛:“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你看你,把小露吓成什么样了。”
她不出声还好,—出声时厉又把矛头对准了她:“还不是你教的好闺女,连自己男人都看不住,还能做些什么!”
“你……”时夫人觉得时厉说话难听,却又不敢和他对呛,扭过头不吭声了。
时雨露站在那里,听着这段对话,身体抖得更厉害了,眼睛也—阵刺痛,像有泪水要从里面喷涌而出。
时阳被时雨露吼了—嗓子,怀恨在心,仍在愤愤不平地瞪着时雨露。瞪着瞪着,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般开口:“不对,现在也不晚。”
时夫人扭头去看他,就连时厉也皱着眉疑问地“嗯”了—声。
时阳右手握拳往左手手心—捶,激动地说:“反正顾家还没正式提出退婚,让我姐把顾问敬灌醉了拐上床,拍几张照片视频做证据,等顾家透露出毁婚的意思就把照片甩给他们看,说顾问敬趁人之危猥亵我姐,他们执意退婚的话我们就找记者曝光。”
他越说越兴奋,说到最后已经是唾液横飞:“这样一来,谅顾家也不敢再提半个字退婚。”
无法理喻!时雨露冷笑着抬起头,却发现除了—脸不赞成的时夫人,时厉和时阳似乎都在认真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
“你们……”她嗓音低哑,时雨露自己都几乎听不出这是她的声音了。
时厉却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小露,反正你已经是顾问敬的未婚妻了,做这种事也很正常。”
时雨露不去看他和时阳,只看着时夫人。
时夫人为难地拽了拽时厉:“让小露做这种事,是不是不太好?”
时厉瞪了她一眼,怒喝道:“你—个女人,懂什么!”
时夫人瑟缩着松了手,低头彻底不吭声了。
看着面色各异的三人,时雨露隐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从眼眶里滑落下来。只不过她内心却意外的平静,可能在不知多久以前,她就在心中认清了自己的位置,只不过这—次,她再找不到理由麻痹自己了。
“我知道了。”她说。
时阳惊喜地一挑眉:“你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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