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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许问。”
    “为什么为什么呀,娘你告诉我啊。”
    “你这小猴儿……女子娇贵,除了未来的夫婿,不能给别人看的。”
    想起尘封往事,容裔静寂地抬了下眼,原是为着这个吗。
    清潋目光看向恼意氤眉的女子,可他,不是别人啊。
    直至林禄将鞋子送来,容裔没再说多余的话。
    他的肤色本白,不是云裳那种肤润玉透的雪白,而像生命力尽失的象牙雕琢而成的冷白,淡漠不语时,侧脸便陷入一片苍薄的阴影,犹显阴郁拒人。
    打量了半眼那双精致小巧的绣鞋,容裔随手接过来。
    林禄递上的双手一抖:这是怎么说,王爷要亲自给那姑娘换鞋?天爷,咱们宫里终于要添位王妃了?
    他没敢多看,告个诺连忙退下。
    容裔再迟钝也知晓云裳此时排斥他,一言未发地将绣鞋放在花凳上,而后掩扉而出,背对殿门立在青墀。
    云裳瞧那孤颀的背影,倒有些……却又想起他此前秘密派人去徐州调查她,以及与阿爹之间古怪不明的气氛,她及时打住心绪漫衍,不作他想,迅速换好鞋,又将头发梳拢一番,而后推开殿门而出。
    迟疑了一下,还是朝容裔的后背揖了揖手。
    随即便走。
    她承他解救之情,但与这种心沉如渊的人交集,当是越少越好。
    容裔默然对着承露盘的方向,没回头,没有拦。
    “蝴蝶蝴蝶!”
    “玉小姐,听话,回来!”
    就在云裳才下得台阶时,一团软软的小东西迎面撞在腿上。
    粉雕玉琢的奶娃子抬起黑晶晶的眼,发现她的蝴蝶不见了,反变成这个被她抱住的人,些许疑惑后瞳光大亮:“你是蝴蝶仙子吧?”
    云裳下意识回头,恰是容裔听见动静转过身,两条视线相碰,前者连忙转回头:“这位小女君,我不是仙子呢。”
    “哇,好香啊,那你一定是花仙子了!”小女娃自信满满地抿起奶窝,没留意随身的奶姆为何跪了下去,只管把漂亮仙子的双腿抱得更瓷实。
    “玉濯!”
    一个衣服华韶的年轻美妇匆匆赶来,看见冷眼立在不远处的容裔,脸色白了一层。
    妇人着慌地将女儿搂在怀内,对云裳歉意作笑,转头向容裔行礼,生涩道:“青城见过王爷。”
    不是臣妹见过皇兄。
    “……玉濯,快向汝川王行礼。”
    不是向舅父见礼。
    云裳从白皎皎那里知道容裔亲情缘薄,原以为他令名在外,诸人惧他亦有情理,今日亲眼看见了,始知世人避他如此不及。
    她又向那独立的身影看了一眼,想他兄妹或有话说,便欲离开。谁知青城公主比她还急,待玉濯堪堪直起膝,拉着女儿告辞,“王爷见谅,皇嫂方才下旨散了筵席,青城这便要出宫……”
    “玉濯,快四岁了吧,我还是第一回 见她。”
    一句话把青城公主定在原地。
    她竭尽全力才能稳住自己的身子不抖,多年前周家那场满月宴,她不曾亲见,驸马却就在周大人身旁目睹了一切,回府一说,夫妻俩当晚就做了噩梦,诞下玉濯后,洗三满月周岁宴通通都没敢办。
    什么心肠的人会对无辜的婴儿放开手,她想都不敢想。
    云裳原是心肝玲珑人,一见青城公主这个反应,油然想起白皎皎绘声绘色讲的摄政王摔孩子的故事,心里咯噔一下,低头看看萌化人心的小粉团子,暗道不至于吧……
    童言无忌无畏,一颗小脑袋瓜忽从娘亲的庇护中探出来,精灵得很:“玉儿下个月就满四岁啦,你是玉儿的舅舅吗?”
    青城心跳一刹停了,按着女儿的指节发白。
    容裔听见这个称呼,怔愣刹那,瞟见青城脸色,低沉地“嗯”了一声。
    “舅舅!”
    玉濯挣脱娘亲虚脱的手掌,跑到容裔袍摆跟前,仰头观瞧这个笑也不笑一下的陌生舅舅。
    她扑闪闪眨巴眼睛示意半天,见对方没有表示,非常不满地嘟起嘴巴:“我的礼物呢?”
    别的长辈听她第一次叫人的时候,都会给她礼物的呀。
    容裔微愣,没伸手碰这看起来水做一样的软娃娃,当真没头没脑地往自己身上摸。
    他没有戴零碎东西的习惯,通身无一玩物,除了贴身的一把匕首。
    当触到那片冰冷的鲛鞘,容裔指尖僵住,眼底微溶的水光复凝成霜。
    是这个道理。
    通身唯有冷锋刃,无怪乎他人惧怕。
    不用看,他也能感觉到小花瓶和青城是一样的紧张,也是,他在外是什么名声,她怎么可能对那些传言一无所知?
    知道了,就会怕,怕他了,就会离开……
    “小女君,这个送给你好不好?”
    清甜的声音蓦然响起,容裔胸口一霎那被满天满地的风与云闷住。
    只见云裳蹲在玉濯身前,从香囊里拈出两枚压成莲瓣形状的香丸,她打心眼儿里喜欢这冰雪可爱的娃娃,俏皮地歪头,巧笑倩兮:“戋戋之物,希望女君不弃。”
    “啊,好香!娘亲,我就说世上果真有花仙子的!”
    玉濯雀跃地拍着手,将香丸宝贝似的捧在掌心,余光瞅见那个当舅舅的还杵在那儿,小气气的一点表示也没有,甚替他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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