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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裳一抬眼,撞进一对深湛而有光流溢的眸子。
    “你、你怎么……”她的脸红扑扑的,声音被挤压得软了半分,还记得给自己找的说辞,“我掉了东西,回来找——你先让开。”
    容裔没让,在她耳边笑了一声,“是找帕子吗?”
    说着变戏法似的从袖口抖出一条浅蓝色的丝帕,低低问:“可是这一条?”
    云裳睁大眼晴。那正是被太子捡去,后来又到了容裔手里的绣荷兰帕,看得出已经洗得干净,且被人保存得很好,连折痕也极浅淡,不留意几乎瞧不出来。
    就像云裳此时心里的慌乱。
    “还给我。”她侬侬道。
    “奇了,姑娘说回来找掉落的东西,这帕子可并非在姑娘身上。”
    这样的口才不去参加辩礼真是可惜了的,云裳一面腹诽,左手微微向外使力,容裔也就趁此让开了。
    “这是你第一次主动来找我。”男人混着酒气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虽然脸上还似一张蜡像般没什么表情。
    云裳不回应这话,也不去看他的眼睛,垂下的睫毛像蝶翼一样覆下来:“你的伤,好些了么?”
    容裔不答反问,“你关心我”
    看来这人是不会好好说话了,云裳叹口气,同样反问:“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
    所谓替劫之术,她只当作无稽之谈,而且她又不是病入膏肓了,容裔也非偏信巫蛊的糊涂人,缘何那日对自己那么下得去手。
    她至今都记得鲜血濡染在手心的感觉,每次想起,都忍不住想他当时该有多疼。
    容裔闻言坐回桌旁,这屋子比方才那间宴客的轩阁小上一些,是留贵客过夜所用的寝舍,酒肴倒备得齐全。
    一杯杯酒像没滋味的白水往喉咙里灌,容裔:“姑娘一次次追问原因,我早已说过,奈何姑娘不信,既如此,问来何益?”
    云裳见他如此莫名来了气,上去一把夺过酒壶,“受伤了怎么还能喝酒,真不要命了不成!”
    容裔抬眼瞧她,眼里有些细碎的光彩,又似欢喜,又似打定主意油盐不进,“酒就在这里,早晚都要喝的。”
    言下之意,你管得我一时,可还愿管我余生?
    云裳气得直想掉头便走,不得不替自己找补:若不是他当着她的面借了她的手自残,他便是作死她也不理。将那酒倒出一杯一饮而尽,“我替你喝,你别喝了。”
    容裔被她这意料外的举动怔住了。
    他坐在凳上眉眼微抬,足足看了她半晌,道:“姑娘当真饮青梅酒必醉,醉后记不得事?”
    云裳也愣了半晌,后知后觉盯着空空的酒杯,脸色梨花似的雪白,“这、这是青梅酒?!”
    这时门外走廊忽然传出熟悉的声音:“烦问,可瞧见一位士子打扮的姑娘,着青衫戴白玉冠的?”
    大师兄来找她了。云裳脑子空白了瞬间,第一反应不是出声,而是怕师兄误会他们的关系,片刻前是她自己找来的,这若撞破,连解释都解释不清。
    “哪里能躲?”
    云裳语气中有自己都未察觉的心虚,容裔气定神闲地瞧着奓毛兔子一样的姑娘,怀疑她已经醉了。
    “是这间吗?”门外有琴颜的声音渐近,屋里云裳还连一扇屏风还没找到,偏偏那无良的人得趣伸出两根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姑娘,可还认得这是几?”
    云裳当真急了,“容九侬弗白相!”
    一语说罢,目光落在帘钩床帐上,云裳绣鞋未脱躲了上去,抬手解下纱帐掖得严实。
    左右在容裔面前狼狈不是一回两回了,大师兄光风霁月,云裳在看她长大的兄长面前还是要脸的。
    纱帐撂下的同时,敲门声响起。
    容裔目睹了小兔子藏身的全程,嘴角不由翘起,脸上的血色也多了两分,待茜纱帐涟漪平息,悠悠起身开门。
    有琴颜见门内是摄政王吓了一跳,目光越过他向屋里扫了一眼,“敢问王爷……可曾瞧见敝人师妹?”
    “哦?”容裔一脸诧然,“华姑娘不是与掌院一同离开了?”
    有琴颜含糊一声,视线仍停在屋内,容裔哪里瞧不出来,微笑道:“掌院何意,本王还能藏了掌院的师妹不成?若不信,不妨进来找找?”
    “不敢,不敢。”口中说着不敢,有琴颜视线掠过那放下的纱帐,眸光不由一动。
    容裔适时悠闲闲踱步过去,将那茜红的帘帐掀起一角,含笑侧头,一副任君搜察的坦荡。
    那笑容说不出是因为心情特别好,还是恶虎食人前的打盹儿,总之有琴颜怎么看怎么渗人。
    他又向那毫无动静的帘帐瞧了一眼,心想小师妹素有分寸,无论如何也不至如此荒唐,敛袖收回目光,告罪退了出去。
    门关上后等了一会儿,容裔将帘角挑起,“行了,你师兄走了,出来吧。”
    这一低头,却是愣住。
    那帐中哪里还有清明守礼的华云裳,只见小姑娘抱着膝坐在床榻中央,脸颊红润目光迷离,一双带着水泽的唇如夏日里□□的龙吐珠。
    两双眼睛对上,云裳迷醉的眼神一亮,直接跪起上身攀在容裔颈子上。
    容裔呼吸都滞住。
    而云裳的两只手不老实地扯他的耳垂,对着这张从天而降的脸左摩右挲,爱不释手,像是捡到个大宝贝一样,饧眼吐息间声音绵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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