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彭道,“或许是。”
可他又疑惑起来,“这位程姑姑在宫里这么多年,还留着灶上手艺,也真厉害,我怎么就不记得此人呢?”
小棉子呛了一声,“成爷,宫里藏龙卧虎多了,您就别难为自己了!”
可成彭还是说,“我等暗卫便专盯这些卧虎藏龙,我不记得此人私底下的事,才是稀奇!”
他不由向院中洒扫的程玉酌身上看去,程玉酌立时感受到了他的目光。
那是打量,甚至探寻的目光。
程玉酌紧张了起来,面上一分不露,照旧洒扫着,有条不紊地把事情做完,才回了房中。
她关上房门,后背已经全是冷汗了。
为何偏偏让她在东宫的人眼皮底下做事,真是… …
程玉酌擦了汗,换了衣裳,唤了卧在门口的静静到榻脚来睡,自己却还是睡不着。
她起身从箱笼里寻到了何情薄的香囊,想放到床前,可略一琢磨,只得作罢,深吸了两口,放进了箱笼最深处的小匣子里。
程玉酌勉强睡下来,梦里恍恍惚惚,竟梦回宫中,记起太子赵凛入主东宫那日,宫人排队前去拜见——
太子立于廊下,程玉酌随着众人上前,立于与他不到三丈之地。
她在他脚下跪拜,隐隐地,一股凌厉气息席卷而来。
就如同那夜,凌厉气息将她席卷,他也让她九死一生!
几乎出于本能,她两腿发软起来,旁人拜过起身,她竟然打了晃!
那凌厉目光一下落到了她身上。
程玉酌一颗心提到了嗓子!
不能出错,不能出错,不然前功尽弃!
程玉酌牙齿打颤,紧紧咬住,直到那凌厉目光从她身上离去… …
天边隐隐有光亮,程玉酌睁开了眼,浑身已经湿透了,她坐在床边惊魂甫定。
静静醒了,摇着尾巴在她脚边蹭了蹭。
程玉酌慢慢回过神来,拍拍它的脑袋,“乖,今日给你做好吃的。”
可正要出门的时候,突然瞧见桃树下,好像有人影一闪而过!
程玉酌惊讶,再细细看去,什么都没有了。
静静朝着那桃树下叫了一声。
程玉酌回过神来,连忙抱了它,“这宅子再安全不过,定然不是旁人,我们只去做饭,不要多事。”
程玉酌起得早,小棉子过来给她打下手,发现她已经把早饭做得七七八八了。
“姑姑,这是?”
小棉子指着陶盅里面的粥,乳白色,有奶香,捞出一勺,除了米还有小粒的瘦肉。
“牛乳瘦肉粥,特地替那位受伤小侍卫做的,我怕你们吃不惯,没有多煮。”
程玉酌笑道,“哦对了,不知那位替身小侍卫唤作什么?不好称呼呢!”
“姑姑人前人后都唤阿获便是。”
“也好。”
小棉子仍旧看着那牛乳瘦肉粥,牛乳和瘦肉都是利伤口的食物,只是这般做法… …
小棉子眨巴眨巴眼。
太子爷不让程姑姑知道真实身份,少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安全。
可程姑姑做的这粥水,太子爷是吃还是不吃呢?
*
东厢房,赵凛叫了成彭,“可有消息?”
成彭回道并无,“小棉子已经嘱咐了程司珍上晌传话,届时冯爷会随太医过来,亲自给爷回话。”
赵凛点了点头,朝着博古架后空无一人处问了一句,“姜行,昨夜可稳妥?”
好似凭空出现,博古架后突然走出来一个人,身材高瘦,抱剑怀中。
“尚算稳妥。”姜行说着,并不似成彭和小棉子一般谨慎,反而低笑了一声,“不过隔壁那黄家,不太老实呢!”
“那就让他老实。”
“得勒,太子爷!”
声音一落,人也不见了。
这姜行每次回话都能让成彭出一脑门汗。
可姜行出身江湖,因被太子所救,才归到太子身边做暗卫,他武功高强非寻常侍卫能比,太子对他不是一般的看重。
其实说起来,太子爷虽然言语不多,可待下宽和,是他们这些伴君之人的幸事,就好比那完全不知状况的程司珍,只要她规规矩矩,太子爷便不会多说什么。
甚至可能他们离开,程司珍也不知道自己曾经近身伺候过太子爷。
成彭正想着,小棉子已端了早膳过来了。成彭一眼看见那粥水,便吃了一惊。
赵凛瞧了一眼,也皱了眉。
小棉子赶忙解释起来,“… …牛乳算是药膳,是为您特特做的。”
赵凛没再多言,用调羹舀了一勺,目露踌躇。
小棉子正想着,别勉强太子爷了,自己再另去煮些正常的来,就听见姜行突然出了声,“牛乳?有我的么?”
小棉子被他吓了一跳,见太子爷见怪不怪,眼睛咕噜一转,“程姑姑倒是做了五份饭,就是… …”
“就是什么?”
“程姑姑只瞧见四个人,便做了四人饭。另加一份,是狗饭!”
“你… …”
姜行被生生噎住了。
成彭也绷了笑,他就见太子爷似也想笑,却只轻咳了一声,倒是不再纠结这粥水,舀了一勺吃起来。
成彭几人都看住了太子的脸色,以为太子一勺便罢手,却没想到又舀了一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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