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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配药不成,发泄又不成,该如何?!”皇后娘娘急问。
    当时赵凛已经被汗水全全打湿满身,两眼发热,头脑昏沉。
    皇后娘娘心疼不已,“当如何?!”
    太医略一琢磨,“若是六皇子能忍一个时辰再发作,便能抵去利害!”
    可皇后倒吸一口冷气。
    服药不过一刻钟的工夫,人已经成了这般半昏迷的状态,如何再撑一个时辰?!
    皇后娘娘还要催促太医另想办法,赵凛出了声,“撑着便是!”
    “凛儿… …”
    天色好像凝固一样,日头落得那么慢,天色暗得那么缓。
    从没有哪一日,赵凛觉得这一个时辰这般煎熬。
    直到天终于黑透了,太医立刻传了话过来,可以了!
    皇后娘娘早已准备好了侍寝的宫女,时辰一到就送进了赵凛房里。
    赵凛浑身的汗将窗前太师椅上的坐垫浸湿,他呼吸粗重,眼睛烫到几乎睁不开。
    第一个侍寝进了房里,那香粉的气息立刻就让赵凛暴躁起来。
    他忍着暴躁睁开了眼睛,却见一女穿着轻纱,快步向前走来。
    那扭动的姿态和身上的香粉一样让人暴躁不已,此人走到他身前跪了下去,“六皇子殿下,今夜让奴婢来服侍您。”
    她说着,不经他同意,竟伸手来解他的衣带!
    赵凛实在忍不住了——
    “滚出去!滚!”
    那让人暴躁的女人一走,赵凛才略略松快了一些,接着又进来了第二个人。
    不知是不是方才那女人被他轰走的缘故,第二个进来的,竟然畏畏缩缩,眼中还带了泪,向他走近,仿佛在靠近一头饿狼。
    赵凛实在不耐,“出去!”
    第三个第四个也是那样让他厌烦不已,皇后娘娘急的发慌,“凛儿到底要什么样的?”
    太医也着了急,“殿下,不能再忍了,毒在体内,须得发泄!”
    明明春寒料峭,可房里的冰鉴搬进来一座又一座,赵凛也知道如此下去,只会更加伤身,可那些女人实在让他不想靠近。
    房中灯盏全部被他熄灭,他坐在五六个冰鉴里汗流浃背。
    这时,门又被人推开了。
    他看过去,不是那些穿着薄纱的女子,她只穿着寻常宫女的袄裙,慢慢走过来,脚步不急也不缓。
    约莫见他太过口干舌燥,她走到桌边倒了杯茶水,静默着端了过来。
    天黑透了,房里灯光全熄,他瞧不清她的样子,可她身上有一种说不清的香气,淡到几乎闻不到,可那香气却莫名让人安心。
    赵凛接过茶碗,仰头喝尽,她又倒了一碗过来,赵凛全都喝了,放到了一旁。
    她没再倒茶,安静地跪坐下来。
    赵凛看了她一眼,房里黑着,什么都看不到,她静默跪着,好像一盏尚未点燃的灯。
    她不说话,赵凛也未开口,两人就这样隔着半丈的距离静坐了半盏茶的工夫,赵凛觉得自己不似方才那般烦躁了。
    “你不是我宫里的人。”赵凛头脑仍旧发胀,试着转移注意。
    她说是,“奴婢未曾在殿下脸前行走过。”
    她的声音,同那说不清道不明的香很相似,轻缓而沉定,让人莫名心安。
    可赵凛却从她的语气里听出旁的意思。
    “你不想为我侍寝?说实话。”
    他在猜她会说是或者不是,她沉默了一会。
    “奴婢不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赵凛没想到是这样的答案。
    她又沉默了一会。
    “大概没想到吧,可事情既然落到了头上,想不想似乎也不重要,终归是天意。”
    赵凛没听过这般说法,抬眼看了她一眼。
    室内昏暗,他只瞧见那如羽般的睫毛轻扇,缓缓垂下,似要掩下心思。
    赵凛从冰鉴中拿出一块冰握在手中,好歹让他灵台有片刻的清明。
    “天意?那人在天意中当如何?”
    这一次她没有沉默,“回殿下,当尽人事,听天命。”
    她声音有些悠远,又似乎夹杂了几分沧桑,他一时分不清她的年纪。
    她静默地跪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赵凛只觉她同那些宫人都不太一样,似乎并未在这深宫中滋长了**,或者平添了怨恨。
    她很平静,稍稍有些情绪,也不过是不知前途的惘然。
    手里的冰迅速融化着,冰水滴答作响。
    赵凛又拿了一块放在手心里,问她,“如今这般,你如何尽人事?”
    她再一次沉默,过了几息,“奴婢可以为殿下说些旁的,分散下难耐。”
    她说了一个民间志怪的故事。
    “相传有草木之精灵,转世为人,意外托身杀手女子身上,她为了脱身杀手组织,潜入一位将军府上,成了替嫁新娘,以便刺探军情。却不想这将军待她如珍似宝,女子亦动了情,可她却怕杀手帮派追杀,只好逃离那将军,远走江湖… …”
    赵凛手心的热不停融化着冰块。
    他起初听着还有几分不耐,火气在体内横冲直撞,脑中轰轰作响。
    可她像一个跋山涉水走来的人,声音如清泉叮咚作响,缓慢地讲述不属于她、又都属于她的故事。
    渐渐地,赵凛竟听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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