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玉真公主又送了帖子过来。”
绿衣女官和秀敛袖低眉,冲着正在读书的永嘉长公主司马莞道。
“那孩子现在还没死心?这个月她是第几次送帖子过来了?”
司马莞头也不抬,随手翻过一页,淡淡道。
“第五次·。”
和秀偷偷瞥了司马莞一眼,见她仍旧安然读书,当下也忍不住开口劝起来。
“殿下,既然玉真公主这么想请您去参加宴席,您不如就去一趟吧。”
“你不是不知道她想要我过去干什么。”
司马莞放下手中的书。
和秀自小在司马莞身边伺候,早已知晓她的习惯。
见她闭目养神,就上前为她揉捏太阳穴。
“不是和秀多嘴。陛下前些日子要给您赐婚,您推拒了。如今玉真公主想给您送个人解闷,您也不愿意。”
司马莞依旧闭目养神,没有打断和秀的意思。
“这都过去多少年了。您心里头还没有放下吗?前几年还好,您还教养着五皇子。身边好歹有个可以给您解闷的。可现在五皇子也长大了。您还是一个人。我这做奴婢的看着心里都不是滋味。”
司马莞听着和秀絮絮叨叨,就是想要她到玉真公主的宴席上去挑一个面首。
她忍不住想要将话题岔开。
“是啊,一晃眼这么多年过去,彘奴长大了。我也老了。”
“殿下说的是什么话?您不过才二十几岁,往后的日子还长得很呢。”
和秀叹了口气,继续劝她。
“玉真公主的驸马前年也去了,那时候她多伤心您也不是不知道,现在不也左拥右抱快活的很?一辈子不过叁万六千五百日,您又何必为了赌气就这么对自己呢。”
“好了好了。我去还不行。你可别再唠叨了,小心还不到叁十岁成了老婆婆。”
司马莞起身,她实在受不了了。
不过是选个面首,有什么难的?
只要能堵住和秀的嘴,就是十个面首她也养得起。
司马莞说走就是真走,从来不拖泥带水。
她在和秀的服侍下换了一身衣衫,又坐上和秀早就命人备好的车驾,不出半个时辰就到了玉真公主的敛秀园。
“姑母。”
司马莞的车驾一出上阳别院,就有下人通告了玉真公主。
此时她早已经在敛秀园门口等着自己这位小姑母。
“持盈。”
司马莞在和秀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玉真公主闺名持盈,是她皇兄的长女。
“姑母今日可算想通了,不枉我递了这么多次帖子。”
玉真上前抱住司马莞的右臂,和秀见状退后了几步,跟在她们身后缓缓而行。
“你真是调皮。怪不得皇兄这么疼你。”
司马莞无奈刮了刮玉真的鼻子。
“我哪里调皮,只是心里一直挂念姑母罢了。”
玉真公主冲她撒娇一笑。
“我可是特意为姑母挑了叁个小郎君,姑母不妨看上一眼,选一个合心意的。要是全部看上了,那就全部带走。”
“你倒是大方。”
司马莞被她逗乐了。
“几个男人罢了,姑母喜欢就尽管带走。”
玉真公主笑得娇媚洒脱。
倒叫司马莞生了几分感慨。
难怪皇兄这么宠爱她,把敛秀园都赏给了她。
敛秀园是司马家开朝以来举办鹿鸣宴的场地。
经过数代修葺,园中珍禽异兽数不胜数。
玉真公主拿到敛秀园后就在此地夜夜举办宴席,来参加宴席的除了京中世家子弟,还有不少是自诩风流的贫寒士子。
两人说话间便已经到了内堂。
堂中端坐着叁位郎君。
自右至左,分别身着白衫,青衫,黑衣。
白衫的玉雪可爱,看着有少年意气。想来是年纪还小。
青衫的艳丽端庄,皮相是一等一的好。
黑衣的俊俏英武,洒脱慷然。
司马莞大略扫了他们一眼,便居中落座,随手翻开那叁人的名册。
一旁的侍女忙将满盘的青蔬珍果美酒摆上来。
“崔丰瑞?”
她看向堂中的白衣少年。
那少年果然抬起头。
“回殿下,正是臣。”
“你今年十六岁?”
司马莞看着名册中的记载忍不住摇头。
博陵崔氏,年十六,擅诗书。
“正是。”
堂中的崔丰瑞心中揣揣不安,不知为何公主只问了他的年纪。
“他倒是和彘奴一般年岁。”
司马莞忍不住看向坐在下首的玉真公主。
“是和五皇弟一般大。”
玉真公主笑道,并未如司马莞一样喊她那位皇弟。
彘奴是五皇子司马玦的小字。
他打小脾气就古怪,性子执拗的很。
打从会读书写字起,除了这位亲自教养过他的姑母,便再也不让别人喊他的小字。
就连陛下都不例外。
“也不知他如今在北营过得如何,吃不吃得了苦。”
司马莞叹息。
去年秋天司马玦向陛下请命,说是要效仿陛下少年时,在军中建功立业。
陛下竟然也准了,直接将他送到了驻守北地的威武军营下。
“五弟天赋异禀,必然能适应得了。再说,少年人是该好好锻炼一番,磨一磨性子。”
玉真公主想起司马玦平时张狂蛮横的样子,婉言劝慰道。
“彘奴他真是······”
司马青莞无奈,只是她话还没有说完,门外忽然有女官匆匆闯进内堂。
“慌慌张张成什么体统。还不快向长公主请罪。”
玉真公主皱眉,朝着突然闯进来的女官呵斥道。看来这女官是她身边的人。
“长公主恕罪,公主恕罪,只是事出突然,奴婢一时情急。”
那女官焦灼不安,忙伏地告罪,只是还不住看向玉真公主。
“无事,起来吧。”
司马青莞浑不在意道,随手拿起酒盏慢慢品。
她也想知道这女官急匆匆闯进来究竟所为何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