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睡眠并不规律时不时还熬夜的人却身体健康气血充足到这个地步,这合理吗!
腹诽的念头只是从谢九黎脑中一闪而过,她很快接着看了下去,并在看完这一页的时候选择机智地轻轻敲了一下空格键翻页。
这篇前天才发表的新闻报道其实并没有直接爆出顾舟的信息。
照片上打了码,用的也是化名,但时间地点都说得很清楚。
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如果有心人想要深挖,总是能把信息和真人对上的。
而这篇来自自媒体的文章里面又透着很明显的倾向。
它在质疑是否所有十四岁以下孩子的犯罪都可以得到赦免、再来一次的机会。
于是整片文章的表达都无可避免地被这种倾向所影响。
在这篇文章中,小少年是个利用自己年轻优势杀人并逃脱的天生反社会人格,并且现在已经改头换面成功融入了这个社会当中。
谢九黎觉得顾舟虽然城府深,但也不至于被说到这个地步。
谢九黎默不作声地看完文章,又回头去看了一眼浏览量,发现马上破亿,显然是一个爆炸级别的话题。
她沉吟片刻,道:“顾舟没有提起过。”
报道发酵已经至少有一天的时间,可顾舟在她面前一直表现得很正常。
不过其实这么一想,顾疏那天的拜访深意也显得明了了起来。
“你打算怎么做?”时经寒问道。
谢九黎已经重新拿起了笔和素描本,她笑道:“他不说,不就是代表不想我插手吗?那我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时经寒把笔记本电脑收了回去:“他还是学生。”
他语气紧绷,听起来像是毫不在乎,但谢九黎觉得他是在表达“顾舟还小,处理不了这种大事”的意思。
于是她耐心地对时经寒解释道:“等到需要我帮忙的时候,他会来找我的。”
当然更大的可能性是不会。
顾舟这个人多少有点完美主义——不是完美主义,谁每天戴着面具不摘?
谢九黎觉得自己还是挺懂顾舟的。
顾舟八成不会主动把这件事捅到她面前来求助。
……
而顾舟确实也是如此打算。
顾疏出现的那天他就猜到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如果想要谢九黎的援手,他那天就可以请求。
可顾舟不能。
他在谢九黎面前维持了一个两人心照不宣的“性格”,而被曝光出来的这段过去,和那个“性格”格格不入。
顾舟知道是谁在背后指使的这一切,他判断自己去解决将会是更好的处理办法。
在遇见谢九黎之前,所有的事情他也都是自己一手学着从不成熟到成熟地处理的。
乃至于谢九黎,其实本来也只是顾舟的“解决方法”之一而已。
本来。
顾舟对自己摇摇头,在手机上拨出了一个陌生号码,在五分钟的言辞交锋之后和对方约定了一次见面。
见面的日期正好是顾疏的婚礼日期。
约定当天,顾舟穿着和平常一样的衣服和背包出门,唯独多拿的是谢九黎之前允诺他可以随便用的一枚车钥匙。
他开车前往顾疏的婚礼酒店,避开媒体的摄像头进入其中,见到了和他约定见面的人。
“徐女士,您好。”顾舟像任何一个准备去上课的大学生一样朝气蓬勃,他抓着双肩包背带朝穿着婚纱的女人一笑,“不过听说两位已经领证了,我是不是应该改口?”
“……”妆容精致的女人看着他,眼神里带着点不经掩饰的居高临下,“我不想听到我丈夫的私生子喊我‘母亲’。”
顾舟恍然,他无辜地摇摇头,说:“我的意思是‘顾夫人’。如果想做我的母亲,您可能得走一趟天地银行之后才有资格吧。”
——天地银行,专门发行冥币。
徐女士的表情顿时一冷:“在我的婚礼这一天和我这样说话,你真是来求和的?”
顾舟又带着笑容否定了徐女士的话:“我不是来求和的,让您产生这样的错觉,可能是我之前的措辞不当吧。”
“错觉?”徐女士嗤笑,“你忘了吧,我随时可以让人在网上放出你的信息。你知道现在的网络暴力有多可怕吗?”
顾舟温和地反问她:“如果我现在把我们这段对话的录音放出去呢?”
徐女士的表情微微僵了一下,但她很快反应过来:“那就正好坐实了你杀过人的事实,你觉得在这之后,你和我谁会受到更大的损伤?”
“不太好说,”顾舟用一种很事不关己的态度公正地评判道,“现在仇富的人很多。”
“顾舟,你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学生,真以为能和我斗吗?”徐女士看起来逐渐失去耐心,她低头掸掸自己的婚纱裙摆,“就算你现在真的是在录音好了,你最重要的把柄在我手里。一旦你是个杀人犯的事情被捅出去,你猜学校会不会继续留着你?你的同学会怎么对待你?你说不定连大学的毕业证书都拿不到。你觉得读书能改变命运、改变阶层?我能在你走到那一步之前就掐死你。”
顾舟来这里当然不是毫无准备。
他对于徐女士的恶劣态度毫不在意,只是问道:“徐女士,您是否想过,我手中或许也握有您的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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