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九黎没有回答,她直觉地知道顾舟后面还有别的话没说。
“但是我等了五年,也可以继续等第二个、第三个五年,”顾舟抬眼笑了笑,看起来像是强颜欢笑,“我不会破坏你们的感情。只要你不再突然消失,对我来说已经实现了最大的愿望。”
谢九黎:“……”他到底从哪里学来的这些茶言茶语?是天生自带、无师自通的吗?
“我知道你喜欢的人是他,”顾舟抬头看了贺孤舟一眼,忧郁又坚强地说,“……我也……从来没想过自己能取代他在你心目中的地位。”
谢九黎冷静地看着顾舟胡说八道。
身为三个100%中的一份子,顾舟说这话没有任何可信度。
身为话题中心人物的贺孤舟眨眨眼坐到谢九黎身旁,以正宫的姿态露出笑容,没有说话,而是低头给谢九黎剥了个柑橘。
这种游刃有余的态度在当下反倒看起来更像是种挑衅了。
等谢九黎把橘子送进嘴里时,贺孤舟才擦了擦手,说道:“我的地位会不会被人取代,只会由九黎来决定。”
顾舟微笑:“当然。”
谢九黎默默在旁当了个吃橘群众。
经验告诉她,这种时候还是不要出去“你们不要再打了啦!”的好,很容易从无辜的背景成为众矢之的。
还好现在暂时还不至于出现“你到底爱谁?”的选择场景。
“你们说完了?”贺孤舟低头问谢九黎,“我可以也和他聊几句吗?”
“可以啊。”谢九黎站起身来,决定抓住机会挥挥手脱离战场,“你们聊,我带柯基出去逛一下。”
刚刚从外面逛了一圈回来的柯基露出了绝望的眼神。
谢九黎无视它的眼神抗议,一把捞起懒惰的狗子,拿了狗绳就出了门,手机都没带上。
结果她刚坐电梯到了一楼,正好碰见时家兄妹两个人在电梯门外。
“九黎姐姐,今天你一个人遛狗啊?”时经意熟稔地打招呼,“天已经黑了,你一个人出去不太安全吧……”
她说着,动作很隐晦地用手肘撞了一下时经寒。
谢九黎当作没看见,边往外走边道:“嗯,顺便再去偷吃个甜筒。”
话说到这里,谢九黎顿了顿,一摸口袋才突然想起来自己身无分文、且没带手机。
“怎么了?”时经意疑惑道。
时经寒直接问:“没带钱?”
“嗯……”谢九黎撇撇嘴。
电梯的门将要合上,时经寒伸手挡了一下,把亲妹妹推了进去,顺便把手里的购物袋也交给了她。
他自己却站在门外没动,道:“我也突然想吃个甜筒。”
谢九黎沉默地看了眼也开始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时经寒:“……”不,你是个不喜欢吃甜的口味设定吧。
人懂尴尬,而柯基不懂。
谢九黎和时经寒还站在电梯门口,但柯基已经有气无力地迈上了一天内同一条路线的第三次征程。
狗绳一扯,谢九黎也自然而然地跟了上去。
时经寒一言不发地跟在她身旁。
晚上小区里遛狗的人不少,柯基是个快乐的小怂货,平时见到大狗就绕道走,反而惹得大狗凶狠地上来扑。
但有一个人见人怂的时经寒在旁边,再威风凛凛的大狗也选择了主动绕路。
如果柯基也懂成语的话,大概会知道这就是狗仗人势吧。
又一次将大型犬和谢九黎隔开距离之后,沉默了半路的时经寒才突然开口:“你见到我的时候不太惊讶。”
“因为前一天刚刚见过沈雾沉,”谢九黎把锅甩给沈雾沉,“已经惊讶过一次了。”
“是吗。”时经寒的声音喜怒不辨,“我倒是没想到贺孤舟和我这么像。我猜测过你在透过我看另一个人,但我不知道他和我的相似程度到了这个地步。”
谢九黎用无辜又纯良的表情发出疑问:“你在说的,也是五年前的事情吗?”
“也?”时经寒轻嗤着摸了根烟出来。
谢九黎立刻阻止了他:“不好意思,我不想带着烟味回去,贺孤舟他不喜欢。”
时经寒动作一顿,把打火机收回去,但烟还是咬在嘴里,好像烟草的气味能令他冷静下来似的。
“顾舟和我说了些五年前的事,”谢九黎道,“我也模糊地记得一点,不过顾舟只说了他自己的内容。我也像帮了他们两个一样帮助了你吗?”
“你救了小意。”时经寒把烟夹到指间,“对我们兄妹来说,是需要偿还一辈子的恩情。”
谢九黎半开玩笑:“你也要给我钱吗?”
“给,”时经寒斩钉截铁地说,“但你给我和小意的,不能用金钱衡量。”
谢九黎觉得系统走前把她薛定谔的财产都弄丢了也没什么。
五年前投资的三棵树早就已经都是成熟的摇钱树。
“你消失了五年,”时经寒说,“知道五年前你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吗?”
谢九黎记得。
但谢九黎一脸茫然还加点好奇地地反问他:“是什么?”
“你和我约了下一次见面。”
“下一次见面时做什么?”
“……”时经寒侧脸看了谢九黎一眼,他似乎笑了笑,“考虑怎么回复我的告白。”
谢九黎:“……”非要这么解释也成,那天时经寒确实算是再告白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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