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旺被他推搡了一把, 差点跌倒,慌忙扯住他的衣袖,暗地里塞过去一张银票过去低声说:“这位军爷, 小的是来要账的,穆王府后厨定了我们的鸭子,这银子一直赊欠着, 小店本小利薄,赊欠不起,这才来府上要债, 不知道这穆王府犯了何罪, 还请军爷指点一二。”
那兵士看到银票不动声色的左右看了看,接过去塞进衣兜里,低声说:“穆王被禁足, 严禁探望,还敢来王府来要债务,不要命了。”
柴旺吃了一惊,穆王禁足,这可是大事情,年前皇上还下旨昭告天下边疆大捷,穆王击退蛮族有功,特加恩科一年,这才多长时间,就被禁足了,真是伴君如伴虎,生死一瞬间,他冲着那兵士拱了拱手,祥装感激的走开了。
回到客栈,他即刻派人去打探了一番,才知穆王之被禁足,是因为奉贤府举子全家被杀一案。这市井之中传来的消息,无非是说纪家往后宫送了人,跟皇上吹了枕头风,眼下这纪贵人正得宠,穆王虽然有军功,但是个行武的粗人,自然比不得纪家简在帝心。
柴旺捋须沉思了片刻,打赏了那位做中人传消息的伙计,让人出去了,穆王被当皇上禁足,罪名是干预刑部、吏部官员任免及断案,扰乱朝中秩序。怎么看这罪名都是没有什么错处,但他却总觉的哪里不对。
朝中的政事,瞬息万变,他想了半天,也没猜透这事情的蹊跷之处,便只好放下了。向南辰年前去苏家认亲的事情他知道,当时还惊讶那向知府不是被穆王罢官了吗,那么快便官复原职了。这么一看,向南辰能官复原职,必是那文远候府的功劳了。
既然穆王府这条路走不通,柴旺便歇了心思,让人寻了石靖约在了京城的明月酒楼见面。
明月楼是京城最好的酒楼,临江而建,风景极好,楼层有三层高,外面装修素雅,里面布置雅致,是京城贵人们的聚集地,也是贵人们茶余饭后闲谈之地。
前段时间,酒楼里的谈资是打马游街的新科状元、榜眼、探花,明月酒楼是一屋难求,各家千金争相预定,选在最好的位置看那红袍俊秀的状元郎和绿衣秀挺的探花郎。
如今,京城人贵人们茶余饭后争相谈论的是靖安侯府嫡子摔死、次子被阉割的奇闻。
靖安侯府的老侯爷裴四元武将出身,追随先帝三十余年,立下赫赫战功,被先帝封为一品军侯。他年约七旬,有两子两女,世子是他的原配夫人邵氏所出,名裴效国,祯元初年战死边疆,其妻刘氏祯元八年突然却被人撞见与人通奸,羞愤之下自缢身亡,其独子下落不明。
继夫人闫氏是当今太后的亲妹,对裴老侯爷一见钟情,当年不嫌弃他是个寡夫,执意要嫁,终得所愿,生有一子一女,儿子裴效力,女儿裴明仪。
靖安侯原世子裴效国战死之后,世子之位本该由其独子裴津川继承,不料刘氏自缢身死,其子裴津川下落不明。靖安侯世子之位便由其叔父裴效力继承了,老侯爷裴四元对嫡长孙失踪之事念念不忘,派人多番查找,终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便整日郁郁寡欢,借酒浇愁。
今科朝中进士录取,裴效力的女儿裴锦屏订下了探花郎蓝君尚为夫婿,这蓝君尚是朝中礼部侍郎的嫡长子。为给闺女出嫁涨些身份,裴世子便让老侯爷上书将靖安候之位让于了自己。老侯爷靖安侯刚过完七十大寿,上书将侯位让给了儿子裴效力才不过半个月,裴府的公子便陆续出了祸事。
靖安候裴效力本有三子两女,其中嫡长子裴津度,次子裴津慕,长女裴锦屏皆为原配贾氏所出,庶子裴津夜是姨娘武氏所出,庶女裴锦明李氏所出,这李氏原本是贾氏的贴身丫头,后来做了裴效力的小妾,一向对贾氏惟命是从。
靖安侯嫡子裴津度是在与人外出打猎时不幸摔落山崖摔死了,尸体拖回侯府,看着本该英俊挺拔的嫡子摔的成了一团肉泥。裴效力哭的老泪纵横,其妻贾氏更是死过去好几次,醒来之后,咬牙切齿的说裴津度必是遭人陷害,连夜进宫去见了她那做了太后的姨母,再三请求皇上派锦衣卫严查此事。
皇太后瞧着她哭得声嘶力竭的模样,怜她丧子,便向皇上求情,派出锦衣卫严加查办,定要还靖安侯府一个公道。
锦衣卫一出手,那几家邀约和裴津度一同外出打猎的公子慌了神,本就是裴津度自己骑的马发了疯,摔死了他,关他们何事?锦衣卫这么一查,家家自危,一来而去,又有东厂掺和进来了,这查来查去,也没查出什么名堂,东厂和锦衣卫到时相互掐上了。
一时间,朝中官员,人人自危,各自守着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事的态度,对靖安侯府之事唯恐避之不及。
屋漏偏逢连夜雨,靖安侯这边还没查清嫡子的死因,次子裴津慕却又被人爆出在勾栏院与人打斗,让人踹伤了□□ ,绝了子嗣。
柴旺在酒楼里听了一耳朵靖安侯府的秘闻惨事,他心思转的快,从穆王被禁足,想到靖安侯府,锦衣卫与东厂以及朝中传出来一些事情,杂七杂八的让他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直到石靖应约前来,坐到他面前喝了三盏茶后才反应过来。
“柴管家在想何事这般出神。”
柴旺抬头看到面前的石靖吃了一惊,慌忙站起来施了一礼说:“石状元见谅,小老儿走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