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阿姐!”
桂伯舟站了起来,他脸皮子厚,不会红。他没有跟桂心柔说他其实并不是想跟他们玩的,也不是挨打了。
“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桂心柔戳了戳他的脑门,觉得他只是人小心宽。
回去之后,桂伯舟并没有把布袋子里面的宝石金条子交给桂心柔。他不是不信任桂心柔,只是桂心柔没有经历过外面的生活,对于钱,她这个养在深闺的小娘子并不懂得它们的价值。
桂伯舟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桂心柔解释这些宝石金条子他是怎么得到的,他再也不想跟阿姐撒谎了,于是他干脆小心翼翼的瞒着了。
哎,这没钱是一件痛苦的事,有钱了也是一件烦恼的事……
大穆历年一百二十年七月十五日天才微微的亮,桂安路尽头的桂府已经把正门打开了,里面的人进进出出的。
等所有的马车牛车都装满了东西,有些装不下的,在骂骂咧咧的声音中被扔掉了。哭骂声、吵闹声屡屡不止,而周围的其他几户人家都是静悄悄的,就算有守门人悄悄的透过门缝看了看的,下一刻都偷偷的关上了……
“让其他人去吧,你也该歇歇了!”
桂石坚看着老管家跟前跟后的满头大汗的忙活着,叹口气道。
“老爷,奴没事!”
桂一平擦了擦汗,无所谓的道,“老爷,你别担心,奴会一直在的。”
桂石坚点点头,这是他家的奴仆啊,跟着他长大,护着他上战场,后来做了他的管家,现在又跟着他离乡别井的奴仆啊!他微微仰着头,看着桂一平指使着人把刻着大将军府四个字的匾牌小心翼翼的拿下来。
“总有一天,我会回来的!”
里面有心虚,有坚定,也有期待和叹息……
桂伯舟跟他五个阿姐两个小妹一块挤在一辆马车里面,人虽然小,却因为数目多把马车挤得满满的。他们的丫头和奶嫲嫲现在只剩下桂心柔的甘嫲嫲和三娘子桂心琴的丫头条儿了。
现在她们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包袱跟着马车夫坐在外面。相比好些下人来说,她们是幸运的。至少不用两条腿走到平江府。
“二姐,我要姨娘!”
十四娘子桂心知刚刚一直不敢出声,这会儿见到这里都是她认识的阿姐阿兄,就忍不住开口了。
“要!”
十六娘子桂心礼也跟着说要,一个蹦跶起来又跌落在厚厚的棉被上,趴在上面两只眼睛黑黝黝的盯着二娘子桂心柔。
桂伯舟正透过窗子的缝隙看汴州城的清晨,汴州城在他的记忆里是没有的,至少是活着的时候是没有的,死了之后倒是有过游历的机会。
只是那触摸不到的感觉让人心里没有底。
上辈子他也是三岁多的时候就离开了这个权利政治的中心,这辈子也是。
他改变不了,也回来得太晚,但是这也未必不好。
这会儿听见十四妹和十六妹说要姨娘,桂伯舟倒是回过神来了,忍不住盯着她俩看。
桂心柔看到十三郎的眼神,以为他也是想要姨娘了,安慰的拍拍他的后背道,“你们姨娘已经不在这里了,以后你们就跟着阿爹阿姐好好的生活吧!”。
“不在这里,在哪里呢?”
只比桂伯舟小一个多月的桂心知仰着小脑袋问,早上早早被甘嫲嫲抱上马车的她现在已经有点无精打采的了。
桂伯舟一直知道他这个十四妹打小就是一个聪慧的,如果不是后来的那个家拖累了她,她肯定能活出属于她的精彩。
只是现在桂伯舟心里烦得很,也懒得搭理桂心知。他上辈子活得太自我了,甚至可以说是太自私了,他从来没有替别人着想过。如果不是二娘子最后把他给砍的画面太惊悚,桂伯舟甚至连二娘子都不会摆心上,何况十四娘子。
这回来了,让桂伯舟一下子变得善解人意,呵呵,那就还真的是见鬼了。
“对啊,那在哪里呢?”
跟屁虫一样的桂心礼伸手拽住桂伯舟的衣角问二姐。
桂伯舟抽了抽衣角,没能抽出来,也就懒得理会了。他回来之后都没有好好的留意过这几个姐妹们,桂心礼后来怎样他是不知道的。
但她嘴馋跟着一个卖货郎,走了。
这点桂伯舟是知道的。
只是那时候家里日子已经很难了,难到他打心里觉得心礼走了更好,至少家里跟他抢吃食的又少了一个。可是后来他作为魂儿在世间飘荡的时候,才知道自己错得离谱,那是个人吃人的世界啊!
“在哪?能在哪里?你们姨娘死了。死了的意思就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三娘子桂心琴心烦意燥,一脸的愤概。
她姨娘要离开这个家,冒着被阿爹打断双腿的危险都想要离开,最后她也真的离开了。是鹤叔仁慈偷偷的把她给放了。
可是这样桂心琴也没觉得有什么好的,还不是同样没有了娘。
桂心知被桂心琴呵斥了一通,不敢问了,只是把小脑袋埋在膝盖了,偷偷的哭着。
桂心礼左看看右看看,不找姨娘了,拉了拉桂伯舟,“十三兄,我饿!”
桂伯舟只想叹气,既为才两岁多的十六妹能如此口齿清晰的表达出她的意思感到惊讶,也为她的好吃感到无奈,刚刚上马车的时候吃了一包点心的那个不知道是谁。最后还是把手伸向他胸前的小布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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