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很快就黑了下来了,月亮并不是很圆,也不是很亮,但是却抵挡不住小娃娃的热情。
陈秋岚抱着陈玉珂待在院子里听陈家人说着冬种的事儿,陈海云早就待不住了,听见院子外虎子几个的叫唤声,唰的一声站起来,“阿奶,阿娘我去了……”
陈玉珂看到二姐明显忘记自己的样子,哇的一声哭起来了,伸出双手朝着她要抱。
这时候她已经不管面子的事了,她就想着出去玩耍。她一点都不想待在院子里,听着完全不感兴趣的事儿。
“阿妹,莫哭,莫哭!”
陈秋岚连忙哄了起来,陈玉珂看到陈海云眼见就要跑出院子门口了,哭得更加大声了。
平日里看起来很好看的一个小娘子,现在哭得抽搐起来快要断气了,别说陈敬之吴氏这阿爹阿娘的说了,就连不喜陈玉珂的陈黄氏都看不下去了,皱着眉头把陈海云叫回来。
“你把她带出去,吵死了。”
陈海云气得脸都皱成一只包子了,伸手戳着陈玉珂的脸蛋,“烂哭胞……”
尽管嫌弃不已,陈海云还是把阿妹放进背后的箩筐里,背着走。
陈玉珂一进箩筐马上不哭了,嘿嘿的笑了起来。
气得吴氏都忍不住心酸的说了句,“这真的是谁带的孩子跟谁亲,珂娘平日里就跟云娘待得长,都认得她了。”
说得陈海云心里美滋滋的,阿妹最喜欢她了。
在一片狗吠鹅赶的慌乱中,陈海云收着满满的一箩筐菜蔬抱着陈玉珂溜了回来。身后响起了张屠夫的妇子李婶子的骂咧声,“作死了,你们这些死崽子,老天爷怎么就不收了你们?”
“哪个死鬼的定了这个节日,年年糟蹋我的菜……”
“别被我抓到,非得把你们剁成肉泥卖了不成!”
因为平日里张屠夫去收猪,李婶子就负责卖肉,她总爱占些小便宜,也不肯赊账。
这不,年年都有淘气的小子去光顾她家的菜地,她又小气,如果不是所有的菜都能收了,李婶子都想把菜收家里去了。
吴氏戳了戳陈海云的脑门,责怪的道,“你呀!明知李婶子不好惹,你今年又去了?怎么就不长记性?去年可是差点被逮到了。”
陈海云看着吴氏,羡慕的说,“阿娘,你真好看!你以后别疯了……”
吴氏一听眼圈一哄,责怪的话再也说不下去了,声音哽咽的说,“阿娘好着呢!以后都不会了。”
说着呵的笑了一声,“你倒是懂得好不好看了,要不,明天阿娘教你绣帕子,绣块好看的帕子,白色的帕子上绣一朵红云。”
“阿娘,你还是教阿姐吧!让她给周家哥哥做鞋子,我就不用了。”
“云娘,你再这样,我就真的恼了!”陈秋岚伸手挠陈海云的胳肢窝。
一时间,屋子里都是笑声。
陈敬之抱着陈玉珂笑着看着眼前的一幕,如果材哥儿也在就好了。
陈重之拿着陈黄氏给的钱银,带着老婆孩子很快就回常熟县了,离别时除了陈玉娘的依依不舍外,其他人恨不得马上就回到常熟县。
鳌村这个地方,他们真的待腻了,可是每年都不得不回来长住两三次。
“阿爹,我们甚么时候也搬去县城住呢?”陈海云望着离去的马车掀起的灰尘道。
陈敬之哑然。
陈海云也不等她阿爹的答复,扭着头走开,“还是算了。进了城里,不能去仙人湖摸鱼,又不能去嘎子山打兔子,虎子和王小疾医他们也不在那,还不如村里有意思呢!”
说到王小疾医,陈海云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也不管身后的陈敬之伸出的尔康手,抱着陈玉珂就跑了。
陈玉珂看得好笑,估计是隔代遗传的,二姐的性子风风火火的,就像吴外公,一点都不像阿爹阿娘。
“王小疾医,你可以教我医术吗?”陈海云冲进王家,在王了一跟前刹住,有点扭捏的问。
“你想学医?”
王了一觉得好笑不已,他早就发现这个小娘子经常带着另外一个小娘子和一个小子在他家附近徘徊,不是捡石子,就是蹲着拔草。
王了一开始还以为是小娃娃在玩耍,可是每当他看过去的时候,却唰的不是低头,就是跑开了,过几天又来一趟。
原来目的在这。
“喏!可以吗!”
陈海云抬头紧张的盯着王了一,紧紧的抱着陈玉珂。
陈玉珂早就知道陈海云想学医,现在提出来,她也想知道这个小疾医会不会答应。
两双渴望的眼睛,让王了一一下子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你为甚么想学医呢?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况且很辛苦。”
“我怕我阿娘以后还会疯了,还有我阿妹,如果,如果你爷爷治不好她,我学会了,我就给她治。”
陈海云咬着嘴唇低下头,眼睛坚定的看着陈玉柯。
陈玉柯一下子呆住了,自从有记忆以来,从来没有人对她那样好过,好到愿意为她去努力。
这只是一个六岁的小女孩啊!越是这样,越是让陈玉珂相信她的真心,眼里一下子忍不住飚出泪花。
“阿妹,你莫哭,阿姐说过的话,肯定是要做到的。”
陈海云伸手用力的一摸,疼得陈玉珂泪水流了出来。这个二姐,好是好,如果再温柔点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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