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珂在旁边听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阿奶这是看中她的那张嫁妆床了。前年有人找大姐夫看病,后来没钱给药费,将家里一车梨花木抵了药费。大姐心疼她,就将木料子全拉了过来,阿娘就找人定制了拔步床。
陈玉珂早就想躺在上面了,可是吴氏说没出嫁哪能趟上面?硬是锁在偏房里两年多了,现在居然被阿奶给惦记上了。
“小娘子就该有小娘子的仪态,翻白眼这样的动作还是莫要做出来了。”女官拍了拍尺子,陈玉珂连忙端正。
吴氏耐着性子道,“这拔步床不是不可以做,只是这一时半会的哪里能做得出来?就算是用普通的榆木,没个一年半载根本不能成,何况梨花木?”
“而且家中梨花木的料子已经用完了,最后的都用在给阿娘你坐的这张摇椅上了。一时半会的哪里能买到好的料子?”
“英娘就要上来了,我这做阿嫂的自然是欢迎她过来短住,只是朱家那头是甚么意思还不知道。难道阿娘已经做好接英娘回来的打算?”
陈玉珂想到初见的姑爹,朱仁新,那真的是个敦厚性子爽的汉子,谁知道这一暴富,人就容易变得面目全非。她虽然不恐婚,可是如果嫁给一个前面对你相亲相爱捧在手里后面露出狰狞脸色的人,真的也够惊恐恶心的。
陈黄氏浑浊的眼珠子紧盯了吴氏好一会,才道,“如果我真的要接她回来,让姓朱的跟她和离呢?”
“若是这样,我自然是听阿娘和老爷的。”
最后婆媳两人不欢而散,留下一地的瓜子壳。
陈兰英一路风尘地带着儿子庆哥儿赶到皇城时,已经是十天后。
陈玉珂几乎认出从前那个眉角英朗的姑姑了,眼前这个妇人一身衣裳虽然没有打补丁,可是却是满褶子,估计还是两三年前的衣裳,满脸的风霜,哪里像是前些年来信说日子过得很好的样子。阿娘原本比她大了十余岁,可是现在两人站在一起,居然还是阿娘显得年轻了。
“见过阿娘,嫂子!珂娘长这么大了,姑姑都认不出来了。”陈兰英摸了摸袖子从里面掏出一个银圈子硬是给陈玉珂套在手上。
这应该是她一早就准备好的,陈玉珂怕她难堪,并没有拒绝,“谢谢姑姑!”,连忙将她准备好的给庆哥儿的见面礼递过去。
庆哥儿警惕地看着陈玉柯,紧抿着嘴唇,不敢吭声。
陈兰英叹了一句,忍着哽咽,摸着儿子的头发笑道,“庆哥儿,这是阿娘跟你说过的珂姐姐,你大舅家的小娘子,莫要生分了,这是你嫡亲的人……”
陈玉柯忍不住有点心酸了,笑道,“庆哥儿还没来过大舅家里,不如我带庆哥儿出去走走。”
知道阿奶他们有话要说,总得问清楚姑姑到底是怎么回事,来信说得不大清楚,有她和庆哥儿在的话,说话总是不方便的。
吴氏拍了拍姑子的手背,鼓励庆哥儿道,“跟你表姐去厨房,叫厨娘给你做好吃的。”
十岁的庆哥儿害羞地低下头,陈玉珂上前一步拉了拉他的袖子,他抬头看了一眼陈兰英,看到陈兰英点点头,他就乖巧地跟了上去。
等孩子出去后,陈黄氏望着面容憔悴,瘦成一把骨头的女儿,哪里还能忍得住,一把抱住她嚎嚎地大哭了起来,一边拍打着她后背,一边诅咒朱仁新那个没良心的。
听得还没走远的陈玉珂连忙带着庆哥儿快步走开,“你喜欢吃,甚么?”
庆哥儿瞄了一眼陈玉珂道,“著头春……”
陈玉珂连忙吩咐管厨房的嫲嫲给孩子做了一碟子出来,怕他吃了积食,还让人给上了一杯浆水。
晚上家宴的时候,看到阿奶和姑姑的眼睛红肿,精神不大好,陈玉珂只好一个劲地招呼庆哥儿了。幸亏这是个乖巧的孩子……
等吃过晚食后,陈兰英带着庆哥儿跟着陈黄氏回屋子休息了,陈敬之去了府尹处帮忙处理明天桂石坚带兵回城之事,陈珂娘就溜进了阿爹阿娘的屋子。
“阿娘!”
看到吴氏已经将一头秀发放了下来,连忙上前拿起梳子帮忙梳理。她的头发不像阿娘的,又浓又厚,如果不是这些年护理得好,她很怀疑自己会中年秃顶。
“想问甚么就问吧!”吴氏舒服得闭上眼睛,小姑子这件事她并没有打算隐瞒小娘子,现在不教以后怎么办?
那些父母总是说孩子长大自然就会了,可是很多事情你现在既然能告诉她的,为甚么要等她长大呢?
“姑姑和姑爹?”
吴氏仰着头任由小娘子从上往下梳,“你姑姑是瞒着姓朱的进京的,趁朱仁新带着其她女人出去庄子上避暑,她拿了一笔银子找了车队报了你阿爹的名字就过来了。”
这些陈玉珂知道得七七八八,倒是不奇怪,“还没和离?”
“你二叔之前养了个叶娘,被张志成和叶娘摆了一道,差点没了性命。你姑姑对他没有任何好感,加上你二叔这些年一直都在外跑,家里当家的是成哥儿。可是成哥儿早就跟你姑丈是一条裤子穿的人,甚至连女人……”
说到这,吴氏顿了顿,“你姑姑说,很可能连女人都能一起睡的。”
陈玉珂三观尽碎,虽然知道陈玉成为了不上战场哄着逼着二叔二婶让大哥顶替,后来为了考取功名作弊,现在居然还能这样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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