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桂伯舟看中了吏部尚书一职,还有得琢磨。看起来都是二品,只是平调,可是里面的条条他们这些人难道会不清楚吗?
曾原那个老狐狸,在刑部一待就是二十余年。别看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可是被他盯上的就没见有几家能全头全尾离开皇城的。
这次明哥儿真的捅了大窟窿了,若不是桂伯舟手中握着曾家的把柄,曾原根本不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这情分就只能用一次了,两家除了二叔还能走动下,目前明面的局面只能僵着。
除非,他愿意倾向那一方,只是不到那一步,桂伯舟是不愿意和皇权作对的。
“折子,诸位爱卿都看过了,有何异议?”轩辕烈焱年近五十,身上威严气势越重,眼皮子一耷拉,大殿门口那些轮流上朝的四品官员都头皮发麻,其实折子只是前排的一品二品三品看过而已,后面的只能竖起耳朵听和猜。
朝堂很安静,并没有人第一个出声。
轩辕烈焱没有耐心,这些年大穆连年征战胜利,他早已不是需要靠母后稳住朝廷的皇帝小儿,在这个位置上坐了近四十年,没有谁比他更懂得做皇帝,干脆直接点名了,“张爱卿觉得如何?”
张从文张首辅抬起那双久经人世浮沉的眼眸,眼角斜侧打量了一眼桂伯舟,脸上看不出任何真实想法,摇首慢吞吞地开口,“迁都不是小事,关乎大穆千年万年大计,桂大人既然提出了,不如让桂大人给微臣和诸位同僚细说细说。”
桂子美倒是颇有才能,可惜了,不过是皇帝手中的一把刀,这猪都杀完了,焉用杀猪刀碍地方?
没有人认为桂子美会得善终,大穆朝建朝以来,能在督查史这个位置上善终的还没有留下名号。
桂伯舟不知道首辅大人心中所想,暗暗地磨牙,只是皇上不发话,他也当没听见。
轩辕烈焱又点了,“曾大人?”
自从上次桂子美几乎明确驳回他的建议后,昨天又不得不为他摆平桂家小儿之事,曾原越发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只是也说不出违心的话,眼睛眯了眯,“桂大人大才,只是迁都之事的确需要细究,也许蒋大人更加清楚此事是否可为。”
轩辕烈焱没给继续说下的机会,也没问户部尚书蒋英崚是否可为,又问了几位大人,都给了评价。
轩辕烈焱拿着折子,高高在上的往下扫视一环,心中掠过一丝难言的快慰与心酸,“这些日子,你们除了本职工作之外,不妨琢磨下,拿出一个章程来。毕竟迁都,如果迁得不好的话,何止是劳民伤财。但是我大穆建朝以来,先辈们莫不是兢兢业业,不负黎民百姓所期,若是迁都明城真的如桂大人所言,我大穆皇朝岂止一百余年。”
大学士王大人紧忙道,“皇上英明。”
散秩大臣管子山紧跟着道,“皇上英明。”
一时间大殿内都是一片歌功颂德的附和声,其实也就后面的还迷迷糊糊的四品、从四品官员,消息不灵通的真的是一脸的激动,其余消息灵通的,天天上朝的诸位大臣莫不心里打鼓。
皇帝已经年近五十,别说是众多朝臣,就连普通人家很多都是做祖父了,甚至是曾祖父。若不是这些年来,轩辕烈焱说暴烈的性子,以及把控朝廷的能力,早就掀翻了。别说太子,后宫就孤零零的一两个公主,谁心里不咯噔,皇朝后继无人,意味着国家不稳,随时会因为更替出现战乱,大穆朝虽然连年胜利,可是长期的战争,多少黎民百姓流离失所,国库早就经不起波折。
现在皇帝的头号狗腿子又迎合皇帝的心思,提出迁都,还说甚么千年万年大计,简直就是佞臣所谓。若不是桂子美一直谨言慎行,朝中参他的折子能排到澜沧河。
这就怪不得有人从其子身上着手了,只不过一直没听说有人得手了。桂樾明前些天做的蠢事,已经扫尾,桂伯舟掐了不少人的把柄做交易。反正他不怕旁人道他心黑,只是这种感觉真的不爽。
这十几年,桂伯舟走的路子虽然险之又险,可是总的来说还是太顺了,现在在儿子身上栽了个跟头,倒是好事,至少没有他还能来得及处理。
现在提出迁都不过是一方面转移众人的注意力,另一方面是因为桂伯舟早几年前在新城处埋下的势力已经发展得不错,若是迁都,先于这些世家豪族一步,后面岂止一百步……
陈玉珂轻笑一声,打断了桂伯舟的思绪,“今天一早七姐让人送了些新鲜蔬菜过来,我让厨下弄了两个过来你尝尝。”
七姐是是桂伯舟的庶姐七娘子桂心知,嫁给了桂伯舟儿时书院的好友杜子铭,还是嫡母秦氏做的主。二年前,杜子铭考上了举人,进京赶考的时候,来桂府借住,被秦氏看上了。
待成绩出来后,秦氏就给杜家去了信,暗示两家可结连理。
后来,婚事倒是顺利,杜子铭也顺利留京,入了翰林,点了庶吉士。两人成婚后,育有一子一女,久住皇城,两个孩子现在也到了相看的年龄,杜子铭官至侍讲,正六品。
“府里不是有庄子吗?怎么每年都眼巴巴的送过来?”
桂伯舟拿起毛巾擦了两把脸,又往上面抹了些药膏子。
这还是这些年跟珂娘养成的习惯,皇城的深冬太干燥了,脸在外面吹一天回到家能没有知觉。如果能搬到新城,冬天倒是舒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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