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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没想到此时桂伯舟却微微摇头,“子嗣虽忧,却不是皇爷的心病,皇爷隐忍多时,当年江南虽然整顿了一番,世家却在这十余年中又卷土重来。这世家豪族只要还有一人,就能重来,在江南的那帮文人的心中早就根深蒂固了。如果还有钱呢?有钱就有人,有兵。”
    朱谢光也了然点头,江南历来作为朝廷粮仓所在,每年税收也大多来源于此。其重要程度不言而喻。而此时江南主官,两淮盐运虽说开始基本上都是皇爷的心腹。
    可是人心易变啊!
    “就算如此又如何,保他一命不可?”杜子铭不是不明白张文俊所犯之事之重,只是一看到他的留言,其中的忏悔,心中早就偏向于他,“五姐夫行事倒是越发的嚣张,岂不又是下一个张文俊?”
    “七妹夫抬举了!”朱谢光一介商人出身,杜子铭却是出身于诗书之家,如果是前朝,他连和杜子铭一起入座付宴席的资格都没有。现在有这个资格了,自问不比这些读书人差多少,不比这些有官职在身的差多少,可是奈何有些人不是这样认为的。
    两人虽无明确的结怨,但却是一直碍于桂伯舟还有桂心棋桂心书两姐妹面和心不和罢了,偏这一回因为涉及到张文俊,两人算是撕开了。
    都不再是少年时期,况且对于桂伯舟这个活了两世之人来说,合则交,不合也无需多谈,“我心中有自己的道,有自己的坚持。有些东西不能碰,那就是底线。既然道不相同,那就不相为谋。”
    桂伯舟没有言明张文俊对明哥儿唆使之事。
    杜子铭一懵,面孔涨成了猪肝色,一下哑了火,看着桂伯舟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愤而挥袖大步走了出去,连在内院的桂心书都没等,就直接离开了桂府。
    砰一声,朱谢光用力将杯盏往桌面一放,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张文俊死了就死,居然还对七妹夫留书挑拨,意图离间七妹夫与十三郎的关系。倒是枉费你向皇爷求情了。”
    桂伯舟倒不认为张文俊会行挑拨之事,只不过是杜子铭的文人情怀罢了,“过去的事情便让它过去吧,此事于我并不碍上什么。”
    “十三郎……”朱谢光嘴巴嗫诺了几下,本来要说的话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倒是五姐夫,莫要踏错路了。”桂伯舟眯了眯眼,他吃肉从来不会不让人喝汤,甚至也跟着吃肉,只是如果是想吃他的肉的,那就别怪他不留情面了。
    朱谢光自然是一番拍胸膛的保证,桂伯舟不可置否。
    只是在朱谢光临走前声音缓慢而清晰道,“其实七姐夫有他自己的选择,五姐夫莫要放在心上。”
    朱谢光悻然,却没有回答,他和张文俊之间从来不需要他杜子铭说些什么。他相信,哪怕他将来也会被当狗烹,也不会后悔当日的选择。
    为这些良心不安?那是不存在的,可实际上在张文俊伏法的前一天,他一直都保有联系,甚至还在一块儿喝茶了。
    人之竞争,不一定伤人,但却一定要不悔。
    朱谢光对此深以为戒。
    第186章 曾原终上位   诚如桂大人所言,穷弊之家……
    大穆一百六十五年夏, 张首辅张从文病逝,倒在金銮殿上,历经三朝的大穆第一大臣就此离世。
    皇爷轩辕烈焱率百官送别, 亲写墓志铭。
    皇后张婉玺数次哭晕过去。
    就不出现于人前的诚亲王轩辕荣带着儿子轩辕烈洋和孙子轩辕肆礼出现在灵堂,上了三炷香。
    这是二十余年来, 王了一第一次作为轩辕烈洋出现在众人面前, 不过很快又消失在上层, 只能在皇城西市的医馆里见到他的身影。毫无顾忌周围的目光及幕后的推手。
    等到张玉景和陈海云从边城赶回来,张从文早就等不及下葬了, 自是又一番伤感和遗憾。
    而太保曾原正式接任首辅一位, 位极人臣, 一时间风光无限,就连昔日的弟子被闲置了二十余年的桂府四爷桂青璋也跟着起来了,兵部右侍郎。
    左侍郎却是陈玉材。
    陈玉材已经在左侍郎这个位上待了近十年。
    三品和二品依然是个难以跨越的等级。
    桂伯舟从吏部尚书调任户部尚书。
    明眼之人都知道这是皇爷在历练桂子美,从文官投笔从戎,到督查史, 再到刑部尚书、吏部尚书、再到户部尚书,这可比当初的张首辅更加深得圣心了。
    都说非翰林不入内阁,可是桂子美却有可能直接位极人臣。只可惜这个人却走的是孤臣之道, 无孔而入, 且是皇爷的头号狗腿子,难以拉拢。
    桂伯舟却毫无喜悦之感, 对于张从文的离世,他深感遗憾,曾原虽不曾公开和他站在对面,但是两人的政见这些年明显不同。几年前明哥儿之事,就像一根针插在桂伯舟心中。若不是稳为上, 老狐狸又谨慎,早就被他扒拉下一层皮了。
    明哥儿这些年都不曾回京,跟着三姐和三姐夫各处去游历,倒是也自在。只是年近二十五,未婚未立业,何尝不曾萤短流长……
    入秋不久,江南澜沧江直入皇城护城河外,商旅方舟万计, 堤岸缺口,频有涛变,浮尸万里。
    朝堂震惊,众人心有余悸,掌管户部的桂伯舟依照以往赈灾之法, 先遣使检行赈赡,并提及开仓赈济百姓。
    众臣之间却忽发出一阵微微的骚动, 一时间底下喁喁私语,“江南一直是我朝粮仓,前一阵子,秋粮刚上仓,又何须从外地调粮救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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