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傅承禹十分想要知道在陆远思眼中,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或者说他想要知道陆远思谜一样的过去,究竟是什么样的环境和经历才能造就这样一个独一无二的人。
他笑了一些, 解释说:“你总是说身为女子应当如何,这是你家乡的风俗吧?与大昭很不相同呢。”
“唔,确实不太一样。”
陆远思想了一下,自己也没有办法解释为什么自己曾经生活的地方和现在会有这样大的区别,在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几乎是陆远思完全没有办法想象的。
过了一会儿,陆远思才说:“这个解释起来有点复杂,我慢慢跟你说吧。”
夕阳的余晖洒在青砖碧瓦的高墙上,窄窄的宫墙下很少有宫人走动,皇宫在夜幕降临之前悄然安静下来,陆远思的声音听起来又轻又远,给傅承禹描绘了一个超出常理的世界。
在陆远思的世界里,牝鸡司晨阴阳颠倒,女子高高在上三夫四侍,男子相妻教女三从四德,纵使是再有才华也是被困于内院之中洗手作羹汤……这一切在傅承禹听来都显得荒谬至极。
可陆远思说起这些话来的时候语气平静,好像一切都再平常不过,傅承禹难免想起她一脸体贴地告诉自己“我不会强迫你的”时的样子,所以她的一言一行都强势主动,和整个京城都格格不入。
听陆远思介绍完她生长之地的故事,两人陷入了深深的沉默,即便是傅承禹都一时难以接受这样大的信息量,陆远思刚来到这里时,一夜没睡,几乎难以接受这个世界的异常,因此十分理解傅承禹的感受,体贴地没有继续说下去。
过了好一会儿,见傅承禹迟迟没有反应,陆远思才咳嗽了一声,说:“承禹?”
傅承禹没有说话,两人在宫门落锁前坐上了瑨王府的马车,傅承禹这一路上的心路历程都十分复杂,陆远思突然有些害怕,傅承禹即便是再怎么善解人意,也不一定能理解这些近乎于怪力乱神之事,尤其是他一路上都不说话,这让陆远思有点慌了。
她清了清嗓子,勉强解释说:“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代替陆远思活在这个世界上,但是既然你我已经成婚,那我便要对你负责,咳……当然你也一样。”
陆远思有些底气不足地补充了一句:“你觉得呢?”
傅承禹抬起眼睛看她,眼神十分沉重,让陆远思下意识地往后仰了一些,随后在陆远思有些紧张的目光中,傅承禹开了口:“你回门那日,对我说在你心中,三哥是永远比不上我的,是因为在你的世界中,女子三夫四侍本就是常事?”
不知为什么,傅承禹的语气听起来很危险。
陆远思几乎没见过这样的傅承禹,不管是伪装还是真情流露,傅承禹在她面前总是温柔的、脆弱的,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时候。
陆远思觉得自己本质上可能有些惧内,否则为什么明明承禹都没有生气,她却有点心慌呢/
“那个……虽然是这样的,但是我暂时没有这个打算……”
“暂时?”
不得不说傅承禹的重点实在是抓得准,陆远思险些咬到舌头,连忙摆头说:“不!现在在我的心里就只有你一个人,谁都无法取代的,那什么……其实我也不是很喜欢后院那么多人,烦得很……”
这么看起来,陆远思虽然在这里已经生活了几个月,但本质上她还是在她那个世界生活的女将军,女尊男卑的思想跟着她二十几年,不是说改就能改掉的。
而更可怕的是,傅承禹发现她可能真的有能力做到……
傅承禹不动声色地握紧了藏在袖子底下的手,他逼近陆远思,把她困在一隅之地,两人被迫紧挨着,视线纠缠在一起,陆远思莫名觉得傅承禹的目光具有很强的攻击性,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强硬了许多。
这一次傅承禹没有装可怜,他单手撑在陆远思身边,让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只能看见自己一个人:“你还记得你跟我说过什么吗?”
陆远思咽了一口口水,她第一眼看见傅承禹……或者说她第一眼看见展钺的时候,就已经对他相当有好感,毕竟她只是一介俗人,多少有点色令智昏的意思,而傅承禹长了一张温柔淡薄的脸,天生能让人产生保护欲,简直是按着陆远思的喜好去长的,因此在理智之外,很难让人不动心。
可现在陆远思发现自己错了,即便傅承禹不再温婉柔弱,她也依旧喜欢得不得了。
可能是他们距离太近的缘故,傅承禹散下来的发丝落在陆远思脸上,撩得人有些心痒。
陆远思色胆包天,主动抱住了傅承禹的腰肢:“我说过什么?”
傅承禹满腔的怨气和不知从何而起的愤怒被陆远思的动作弄得泄了火,他无奈地笑了一下,又飞快反应过来,拍了一下陆远思手想让她放开,可陆远思非但不放,还得寸进尺,手上一个用力就将傅承禹带到了自己这边。
可怜傅承禹没有半点提防,下盘不稳直接撞到了陆远思身上,两人便因为这个动作而紧贴在了一起,陆远思眼里的笑意都快要溢出来了,她凑在傅承禹耳边低声说:“我对承禹情深义重,说了那么多话,怎么知道你指的是哪一句?”
比起不要脸,陆远思还是更胜一筹,傅承禹方才的情绪已经全然被打散,怎么也聚不起来了,但他还是硬撑着一口气,把头偏到一边,强装出一种凶狠的样子说:“京郊之行,你说如果有朝一日我要纳妾,要与你分道扬镳,那都是痴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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