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归是个老实人,输了擂台怎么肯收如晦剑,这传出去别人会说他莫归仗势欺人输给了一个女子不算,还要抢别人的东西,他可丢不起这脸。
可陆远思说她是要请莫归帮忙,如今越州戒严,她要和水匪赎人的期限快到了,若是东西不能及时送到指定的地方,恐怕父亲会有危险,这其中还要有劳莫归多多费心,若是他不收下如晦,自己实在是内心不安。
如此来回几次,莫归也不是个扭捏的人,便收了下来。
有了他的保驾护航,陆远思的盐就在都转盐运使司的眼皮子底下运出了越州,陶瑾走马上任,以“见证人”的名义熟悉了一趟盐路。
金元带着人手来接盐,双方会面之日又是大雨,马车上盖了厚厚的油布,雨点打在上面发出一阵阵闷响,陆远思撑着伞站在码头上,叮嘱王进等人小心,光明正大地将自己的人插|入漕帮。
江上乌云压得很低,明明是正午,天色却黑得很,视线看不到很远,除了刚刚离开的漕帮船只,渡口里只停着一艘巨大的货船,那是乾元钱庄的船,从陆远思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一团巨大的影子,像是雨雾里的怪物,给人一种很强的压迫感。
陆远思想不明白,周故在半路与自己同行,当真只是巧合吗?今日大雨不适合行船,除了漕帮这种半打家劫舍的水匪才喜欢在此时出没,而这里并不是什么大港口,周家这么大的船只停在这里,在这样的天气里十分危险,难不成又是巧合?
“小姐,我们该回去了。”盏茗的扯着嗓子喊,声音快被雨水声淹没了,她吃力地撑着伞,雨水被风打到脸上,衣服湿了很多,陆远思这才收回目光,和众人一起往回走。
而就在那艘巨大的货船上,一个胖墩墩的人站在夹板上,身边站着个伙计为他撑伞,船身在摇晃,他们却站得稳稳当当。
“嘿,这孩子倒是机灵。”周故笑眯眯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对那伙计说:“陶家的事办妥了?”
“是,处理得很干净。”
“嗯不错,”周故拍了拍自己浑圆的肚子笑起来:“想打我们周家小姐的主意,胆子倒是不小。回吧……回去还要算账,来这一趟一点事都没干成,姑娘太成器也不是什么好事。烦呐——”
…………
此处乃是越州与平州交界,没有越州主城那么繁华,陆远思一行人来得不少,便租了一处大院子,所有人都暂时安置在这儿,等陆远思回来的时候,郭意白已经让人备好的热水和干净的衣物——陆远思特意将她和梅儿带了过来,就是想看看郭意白的能力,而她不负所望地将这几十号人的吃喝安排得处处妥帖,哪怕是一路上变故不少,也能处理得游刃有余,若只是留在胭脂铺子里当接头人实在是可惜了。
陆远思换上干净的衣物,和她说了自己的想法,郭意白有些惊讶,但还是同意了:“多些小姐赏识,妾必定不负所望。”
大约是和陆远思等人相处得多了,郭意白不再藏拙,敢于将自己的手段表现出来,她对陆远思说:“有件事要向小姐禀告,方才有一男子找上门来,说是大通赌坊的人,要见小姐,妾见来人如此笃定我们的行踪,觉得不妥,将人请了进来,如今就在后院。”
“大通赌坊?”这地方陆远思倒是有些印象,毕竟是自己小赚一笔的第一个地方,但此后却没有再关注过,难不成这越州也有大通赌坊的势力?“带我去看看。”
陆远思脑海中瞬间想到许多事情,为敌的为友的,一切都要见过才能知道。
两人来到后院,陆远思这才发现郭意白说的“请”是有多么客气,屋外守着两个护卫,进门后,还有两人一左一右地坐在一个小厮两边,就差没把他绑上了,不过这小厮陆远思倒是没见过,便道:“我就是陆远思,找我何事?”
那小厮苦笑:“主人让我来送信的。”
说着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个信封来,这么大的雨,他身上已经湿了大半,这信封倒是没沾一点水,陆远思第一眼就看到了傅承禹的笔迹,上面写着“远思亲启”——大通赌坊的人怎么会有承禹的信?
“你们先下去。”
事关傅承禹,陆远思不敢有丁点大意,待所有人离开后,陆远思才接过了那封信,却没立即拆开,而是看向那小厮,便见他笑嘻嘻地说:“王妃当日险些逼得我们大掌柜亲自下场的事迹我们可都是有所耳闻的,您与主人实在是绝配!这封信其实已经送到越州主城好几日了,只可惜王妃近日的行踪不好找,我们也是许久才赶到这里。”
“大通赌坊是承禹的产业?”
“是的,殿下近日正在加快行程,最迟十日便可赶到越州,但是行踪不可暴露,王妃若是有什么话想带给主人,只要吩咐我们就是。”
陆远思:“……”
合着她的第一笔银子是赚的傅承禹的,难怪当时齐昧是那个表情。
手里握着干燥的信封,上好的纸质带来一种舒服的质感,陆远思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笑意,过了一会儿才说:“你先休息片刻,我稍后再叫你,来人,好好招待客人。”
郭意白没有想到,这还真是来找陆远思的。
她亲自送了茶水点心过来赔礼道歉,却也没有问题他是什么身份,方才陆远思让所有人退下,显然是不想让他们知道,若是在这种情况下,郭意白再问那就显得有些不识好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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